林莱觉得有必要让她师父神秘到底,就说他老人家叮嘱过她,让她尽可能让他的存在最少人知道,若不是不好对爹娘隐瞒,她今天就不会透露这件事了。不过为了让“她师父”的行为合理化,主要是他老人家既然想神秘到底,那又为何收徒呢,林莱眼睛一转,就想到了一个理由,“他老人家好像很在意一个人,想要我有朝一日打败他。”
夏侯敏脱口而出:“是不是燕南天?!”
不等林莱说什么,夏侯敏柳眉踢竖:“怎么哪儿都有他!”
她接着不知道想到了什么,盯着女儿道:“无忧,你方才说你见着他觉得很亲切。”
林莱点点头。
夏侯敏脸色变幻,最后顾忌着年幼的女儿,她努力克制着汹涌上来的情绪。
林海云见状,就推着女儿的背,让她去房试着画出那位老前辈的影像画。
林莱听话地走了。
房间里就剩下了他们夫妻二人。
夏侯敏才不忍耐了:“你说,会不会是他!”
不等林海云说什么,夏侯敏就砸了砸桌子:“这么多年了,他竟还有脸出现!还把他那所谓的雄心壮志,延续到无忧身上,实在是,实在是——”
她说到最后,却说不出更难听的话来。
甚至于她还哽咽起来,眼睛里带了水光。
夏侯敏艳若桃李,冷若冰霜,此刻却是带了几分脆弱,让本就爱她如命的林海云心疼极了,他连忙上前将妻子拥进怀里,悉心安慰起她了。
另一边,林莱踱步到小房,对着纸笔犯了难。
倒不是说她不想画出她师父的样子,而是这么多世来,她在画画上面真的没什么长进啊。
这让她画人像,她真下手去画了,最后也只能画出一幅抽象肖像画来。
两盏茶后,安慰好妻子过来的林海云拿着那幅影像画,陷入了深深的沉默中。
任凭他眼力过人,他也没办法从这幅画中判断出这个人,究竟是不是他那位多年前就销声匿迹的岳父老泰山啊。
可他又没办法对着女儿说,‘你画画真得不行啊,姑娘’。
林莱坐在椅子上,脚都不能够着地呢,她扁扁嘴:“我已经尽力了!”
林海云忍着笑:“知道啦,我们无忧在这一道上未来可期。”
林莱:“。”
林莱想生气,可不等她发作,她爹就过来搂着她说:“为了激励我们无忧,那幅仇十洲的《仙山楼阁图》给你赏玩吧,好不好?”反正在他看来,能用银钱解决的问题那都不是问题。
林莱也这么觉得,所以她顿时就快乐了。
林海云也跟着开怀起来,只是想到妻子,他不免叹了口气。
林莱见状就凑过去问道:“爹,我娘是想起我外公了吗?”
林海云并不意外年幼的女儿想到这一节,到底她自幼就聪慧过人,所以有时候他和她说话时,并不一味地当她是幼童。“可不是。”
林莱对于这些事知道得并不完全,所以趁此机会,她就缠着她爹将这些事讲个清楚。
林海云摸了摸她的头,就和她讲起古来。
夏侯敏的姓氏,其实是从她外公的姓氏,而不是她父亲的姓氏。
她的亲生父亲雷鸣,在二十多年前在江湖中就大名鼎鼎,人称“刀狂”。
之所以有这个外号,一方面是雷鸣的刀法狂放凛然,另一方面就是他这个人很有些痴狂的劲头,为了刀法,为了武学。
也正因为如此,家人、朋友什么的,都排在他对武学的追求之下。
而他和爱人夏侯玉真的结合,是典型英雄与美人,只是这英雄没办法很好兼顾武学和家庭,所以夏侯玉真和孩子们(夏侯敏还有个弟弟)一直都在娘家生活,江湖上也很少有人知道“刀狂”雷鸣有妻有子。
本来雷鸣虽然对武学痴狂,却还记得妻儿,一家人还算美满,直到有一天雷鸣遇到了刚出江湖没多久的燕南天,在那之后他就变了,变得对自己要求更严格,自然而然他就疏忽了家庭,甚至于有一天雷鸣只留下一句他要追求更高的武学境界,而离开了家,从此再没有了音信。
夏侯玉真去世时,他都没有出现。
夏侯敏嫁人,也不见他的踪影。
因此,夏侯敏恨上了父亲,她和弟弟都姓了夏侯,而不是原本的雷。
另外,夏侯敏对充当她父亲一去不复返“导-火-索”的大侠燕南天,也没有任何好感。
平时她提起对方时,多少都会咬牙切齿。
尽管夏侯敏内心深处很清楚,就她父亲对武学的痴狂劲,哪怕没有横空出世的燕南天,他也可能会走上不归路,可这并不妨碍她迁怒燕南天就是了。
对雷鸣这个父亲,夏侯敏感情很复杂,她不能否认这么多年过去了,她还是惦念着对方,以至于现下误会了偷偷摸摸来当女儿师父的老前辈,就是她爹。对这个推测,夏侯敏也不知道她到底想不想这是真的。
林莱听到这儿,就仔细窥了窥她爹的神情,判断她爹知不知道她外公的更进一步情况,至于她?她可不能给她娘不该有的误会,所以就悄咪咪地对她爹说:“爹,我不觉得我师父是我外公。”
林海云先凑到房门那儿,听了听外面的动静,这才回来和女儿说道:“爹知道。”
林莱:“?”
林海云叹了口气:“你外公当年再怎么说,都是江湖中数得着的厉害人物,可这么多年他都毫无音讯,爹是说在爹派那么多人去查的情况下都查不到什么,怕是他老人家当年出了什么变故,或是被困于某个地方没办法离开,或是已经没了。”最后半句,他说得很轻声,看女儿能理解,就又摸了摸她的头。“你娘呢,未尝没想到这一层,可那毕竟是她亲爹,她还抱有希望。”
林莱点点头,表示明白。
林海云这时又说:“至于你那个神龙见尾不见首的师父呢?这神秘的风格,倒让我想到了一个人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