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莱:“……行吧!你不就是想分散我的注意力吗,那干脆直接来吧。”
瑞德:“?”
林莱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烦躁与憋闷地说道:“来给我上心理辅导课啊。”
瑞德察觉到了,却没有生气,他边走过来边说道:“我觉得不需要给你上心理辅导课,我只是想以一个朋友的身份,来和你谈一谈心。你愿意说的话,我会听着。要是不愿意的话?”
林莱扬眉。
瑞德:“——我们来下棋好了。”反正就是不要她现在去看那些被害人资料,不去折磨自己。
林莱想到自己之前和他下棋时的惨败经历,那股气儿一下子就被他这低情商的表现给打散了:“你为什么不提议我比较擅长的项目呢?”
瑞德要的就是这个效果,于是便顺着她的话说道:“比如说?”
“拳击啊,击剑啊,射击啊,障碍跑啊。”运动健将本将这么列举道,接着她又仔细打量了一下瑞德,恍然大悟道:“我就说哪里不太对。斯潘塞,你的配枪呢?”
瑞德眼神漂移了下:“我没戴出来。”
林莱:“嗯?”
瑞德不得不说实话:“我没通过局里的资格考试,配枪权被撤除了。”
林莱忍着笑意说:“我怎么一点都不意外呢。”
瑞德:“莱娜!”
林莱现在已经冷静了许多,她知道自己在折磨自己,可她不能枉顾瑞德对自己的担心,枉顾越是自责,就越是中了鲍里斯·布莱曼的计这个事实,于是秉承着不能让亲者痛、仇者快的原则,她就将电脑关了,愿意和瑞德谈一谈心:“关于我的事,吉迪恩从麦克莱恩那边知道了多少?算了,还是我自己来告诉你吧。”
瑞德连忙说:“不要勉强。”
“我没有啊,我很愿意告诉斯潘塞你的。”林莱还是知道这个世界上谁不会伤害自己的,加上就算她不说,瑞德也差不多知道了全貌,那她再藏着掖着就更没意思了,因而林莱就说了下她的“特异功能”,提到她是在五岁的时候,就觉醒了这一听起来非常不科学的超能力。
没想到知识渊博的斯潘塞·瑞德博士,觉得这不是不科学的,“我认为最有可能的解释是‘超感官知觉’——莱娜,你怎么了?”
林莱:“…………麦克莱恩当时也是这么说的。”解释完就让她丧失了对自己的“特异功能”刨根问底的欲望。
瑞德又喃喃道:“难怪吉迪恩会说你受到的影响,可能比我们要大了。”
林莱这时候已经不像之前那样坚决反驳了,她还坦诚地说道:“麦克莱恩也说过类似的话,他认为我的感知总有一天会和现实对立,会被现实反噬,到那时候我会演变成集法官、陪审团和刽子手于一体的人,我当时还信誓旦旦地否决他,说我绝对不会反过来被深渊影响。可是最近却接连让我遇到了好几个案件,每个都带给了我不小的影响,尤其是这次。”
林莱简单说了下这几个案件,小女孩希尔失踪案、肖恩·利杀人案和罗恩·托雷斯谋杀案。
“斯潘塞,我有点害怕。”林莱头枕在电脑桌上说道,“希尔那个案件时,我曾有一瞬间想过就让安娜去法外裁决凶手吧,不过只是一瞬间,我的理智就回笼了。肖恩·利的案件,如果不是最后侥幸找到了能够定他谋杀罪的证据,我自己都想象不出来我到时候会做什么,会人为制造证据指控他谋杀?还是诬陷他有巨额财富在海外,让国税局来狠狠办他?而这一次,我其实有想过不如干脆让罗恩·托雷斯暴露在狙击范围内,让他被狙击手击毙,一了百了。”
林莱真这么想过。
不过这只是一个念头,她能够做到,却没有去做。
“我不知道。我只是感觉我的想法会变得越来越危险,或许有一天,我真会变成像麦克莱恩说的那种人。”这还是林莱第一次产生这样的想法,她从前可没有这么迷茫过的,只是这一次鲍里斯·布莱曼用自己的死做局,确实给她带来了不小的冲击。
“莱娜!”瑞德急忙喊道,制止她再往下想,“你有这样的想法很正常,因为你是个好人,更何况你还有这样独一无二的天赋。我想说的是,如果真有那么一天,我会阻止你的,就算阻止不了,我还有我们会将你抓起来的,不让你再有机会做错事的。”
林莱沉默了许久,才开口喊道:“斯潘塞?”
瑞德弱弱地应道:“嗯?”刚才她的沉默,让他意识到自己可能说错话了。
林莱给予了他这种想法肯定:“这时候你难道不该说‘莱娜,不会有那么一天的。因为你不仅是个好人,你还是个斗士,你不会向深渊低头的’之类的话吗?”
不过有一说一,瑞德这番话尽管不中听,可它却激起了林莱从来都不曾退去的决心,让她不再有那种消极的想法了。再怎么说她都经历了那么多了,总不能让自己那漫长的过去,都喂了狗吧。她才不要那么挫呢。
瑞德这时候却说:“可能是因为我知道惧怕自己的思想,是种什么样的感觉。”
林莱:“?”
瑞德从来没有和别人说过这件事,就连戴安娜这个最亲近的人都没有,他还曾觉得自己一定是说不出口的,可是现在他自己都惊诧于他能够坦然地将他一直以来的担忧说出口:“戴安娜,我妈妈她有精神分裂症,这种病是会遗传的。一直以来,我都担心有一天我被发现遗传了她的病,那时候我的思想将不再受我个人意志控制。不,那时候我都不会有清醒的个人意志——”
“疼。”
林莱放开了捏他脸颊的手,似笑非笑地说道:“因为斯潘塞你的话提醒我了,我这种情况会不会是还没有被发现过的新型脑病变?”
瑞德揉了揉发烫的脸:“事实上,超感官知觉是可以解释你——”
林莱再次打断了他:“我不是认真的,我只是想缓和下气氛,不让我们俩的谈话变成了两个丧人在互相比谁更丧。”
不过第一次打断他,是因为林莱清楚地知道他是认真的,在知道他母亲的精神分裂症可遗传后,每一天都在担心,有着最悲观的想法,所以林莱正了正色道:“不过斯潘塞,如果你真的不幸遗传了精神分裂症,导致你的天才大脑不受控制,让你变得确实确实确实无法忍受了,而那时候的医疗水平对你也确实确实确实一点帮助都没有了,那我愿意帮你解脱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