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1章 味道

多了一个人，又被这么一扰，莫向晚也算是平息了心中的波澜，心中却懊恼自己的不成熟，刚才居然被这男人牵着鼻子走。

尽管如此，她也没有进入这个房间，虽然它看起来比屋里所有地方都干净，可从中散发出来的某种味道仍让她忍不住皱眉，这一次无关教养，只是她的生理反应。

她之一生中，有过几次闻到这种味道的经历，最印象深刻的，还是多年前在姥爷的病房里，那时候还小，居然哭着喊爸爸，挣扎着要跑。

那是一种对其与生俱来的厌恶，因为她的出生就是一直伴随着，如影随形。

直到又过了好几年，经历得更多了些，她终于明白那是什么了。

死人的味道。

严格来说是将死之人的味道。

莫向晚用一种极其悲悯的目光看向五齐云，她这会儿确确实实后悔刚才没有努力抑制自己的情绪，看他波澜不惊的样子，想必心中早已翻起惊涛骇浪，只不过是在病人面前保持着平静。

这样想着，他终于从她的眼里的农村矮小子变成了伟人，以至于听到他对躺在床上的病人说了句“是不知道哪里来的疯婆子”，让她脑门上的青筋有一瞬间暴起，但也很快被她平息了下来。

过了良久，当五齐云终于给杜杰按摩完，莫向晚绞尽脑汁，终于用她毕生以来，最温柔，又最尖锐的语气对他开口：“你知道我父亲是海棠姨的上级吗？”

以势压人，为下下策，放在京都或者其它一些地方，莫向晚绝不敢如此失态，但话又说起来，在那些地方她绝不会受到如此轻蔑，因此，即便对方是父亲高参的远方侄子，她也想找回场子。

怪就怪这矮小子家道落魄至此，她难免起轻视之心。

下下策，也成了上上策。

原以为在知道她的身份后，五齐云的态度会有所改变，最好是立马跑过来低头喊对不起，或许这样她才会原谅他的所作所为。

然而他确实过来了，是走过来的，而且身上散发着某种莫名的气势，吓得莫向晚以为他要动手。

“不是吧？玩不起，他要动手？”这是她的第一反应，立马后悔孤身一人闯了进屋。

但却要忍住不能先进行格挡动作，毕竟她算是实打实的出言挑衅，如果害怕报复，岂不是落了下乘，万不可先动，这事关尊严！

不想，他只是越过了她，往外面走了出去。

他身上没有味道，走过带来一阵自然的风，扑在她的脸上，她呆了呆。

然后瞪大眼睛。

莫向晚不是没听说过有一些人会对上面的人不感冒，电视有时也会这样播，可每次看到她都觉得可笑，不可否认确实有些人不会对权力有所畏怯，但往往嘴上说着不怕不慌的人，在遇到后才最容易犯哆嗦。

多少人连工作上的领导都心生畏惧！

这是很多人都会有的，权威恐惧症。

虽然莫向晚不从政，却也能想象出来它有多么重要。

可以想象，一个人要是听到他得罪了家长的领导，正常情况下难道不应该恐慌吗，担忧领导找家长麻烦，害怕损害自身利益，如果都没有，那这个人在一定程度上算不算异类？

此时的五齐云在莫向晚眼里便是异类。

所定义的异类往屋外走了出去，她怔了怔，终于向房间内微微鞠躬，转身跟了出去。

“你……”莫向晚往前走了些，迟疑了一下，她想不通，但她还是再次提醒道：“你知道海棠姨是什么身份，我爸是什么身份吧？”

“知道。”

“呼！”莫向晚深呼了一口气，她终于明白眼前的男人确实有些与众不同，尽管心有不甘，但异类的行为有点异常想来也是正常的，这样，她点了点头，从裤袋中掏出一张名片，正色道：“听说你有很多户外的经验，我想请你当我们团队的户外指导。”

一个盒子怎么会让她马不停蹄大老远跑过来呢，主要还是听老头子提了一句“听说她那侄子有很多年的野外生存经验”，她才来劲，看了一眼照片，灰头土脸的，应该是大师，然后便出发了。

没想到看到本人却是个细皮嫩肉的小伙子，果然是“照骗”。

原本只想把盒子交给他便走人，却不想这人是个异端，她还是很感兴趣的。

“我会在凤闻市呆一段时间，你有什么时可以找我。”莫向晚的目光歪向了屋里，她没有要求立马得到答复，但她知道不会等太久。

“找你？”五齐云转身接过名片，再次看了一眼莫向晚，却隐约明白了二姐的意思，想到自己不久前确实向二姐开了口，现在还真不好拒绝，他摇了摇头，不禁哑然失笑，“好。”

看到他颇为不以为然的笑容，莫向晚深呼吸了一口气，找她怎么了？他以为找她对他没什么好处？

莫向晚向他微微鞠躬，转身离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