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师师走进刘晓梅这屋后,便瞧着一个纤瘦的年轻姑娘靠在床上,身体半蜷缩着,脸色苍白,双目无神。
李七娘瞧着心疼,忙走过去:“可是身上又不舒服了?肚子疼?”
“娘。”刘晓梅有气无力地喊一声,然后才发现李七娘身后还跟着个人,有些呆滞的表情终于有了稍许变化,“娘你怎么带人进来了,我这头发都没梳,衣服也没换呢!”
她说着就慌忙抬手顺了顺自己的头发,到底是年轻姑娘,爱惜脸面,而且看到林师师的第一眼,她就觉得这位姐姐生得很是好看,那种好看衬得她愈加的苍白形秽。
李七娘赶紧道:“这是那李芳婶子家的大侄女,林师师,她如今在白石南街的林氏药馆内坐堂问诊,医术可是真了不得。刚刚她就给娘把了脉,娘还什么都没说呢,她就将娘的症状全都道了出来,甚至连带你和你三哥的这点毛病,她也都给道了出来!你说神不神!所以娘就赶紧将你林姐姐给请回来,让她也替你看看,早点把身上这毛病给治了。”
刘晓梅听得有些愣住,但她心里却觉得李七娘是不是被什么东西给迷住了,在这胡说八道呢。只是林师师就站在一旁,她又不好直接将心里话给道出。
林师师走过去,刘晓梅有些尴尬,只得略微坐直了些,拘谨地道:“林姐姐请坐,不知道姐姐今日会过来,这屋没来得及拾掇,叫姐姐见笑了。”
林师师微微颔首,然后道:“把手给我吧,先把脉,后针灸,然后再服药。”
她的声音很是温和,但说出来的话却很是直接,且简练。
刘晓梅有点不大适应,亲戚之间往来,刚见面的时候,一般都是要先问候两句,再客气两句,无论是要表示委婉,还是要佯装亲热,总归起码得是句后,才会进入正题。
但这位姐姐,完全不讲那些虚的,刘晓梅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应对。她本以为她那一句问好后,对方就会接下话,先问她年岁几何,再问她平日里吃的喝的,然后才开始关心她身体,怎么……
李七娘知道闺女为什么愣怔,其实刚刚在医馆,她一时也讶异于林师师话语的简洁和直接。但她到底是有些年纪的妇人,在外见的人多了,什么人都能适应得很快。特别是在有求于人的时候,她更是能马上软下姿态,完全配合对方。
于是李七娘便将刘晓梅的手拉起,放在床边的桌上,笑着道:“娘没骗你,刚刚在林氏医馆,你林姐姐就已经给娘针灸过了,针灸完后,娘身上当真感觉舒服了许多,真是神医啊!对了,娘的药也已经开了,就三副,说是喝完这三副药后,应当就能见好。”
李七娘这般大夸特夸,而被夸的那人,却依旧是眉眼平和,一脸淡色。但凡是女子,被人当面这般夸,面上多少是要有点表情的,或是谦虚,或是惶恐,或是得色。
可这位姐姐,真的没有,她不像任何一位她认识的女子。虽她见过的人也不算多,但她感觉这位姐姐真的很不一样。
林师师收回手的时候,刘晓梅忍不住问:“林姐姐,我娘说的可是真的?”
“是真的。”林师师没有谦虚,也不似一般大夫那般说话绕来绕去,而是直接就给了一个很肯定的答案。刚刚在医馆时,她其实并不能十分确定李七娘的病症来源,但当进了这家,见过刘世杰后,她就知道,真正的根子是在刘世杰身上。
李七娘是因为日常要照顾刘世杰的吃喝,接触得多了,被他身上的阴诡奇邪之气侵染,导致经期出了问题。刘晓梅也一样,虽她日常接触刘世杰的时候不多,但她的身子虚,反而是最先一个被侵染的。
至于刘家的其他人,目前没出什么毛病,主要是因为其他人没跟刘世杰住一屋。但毕竟是同一屋檐下下,待再过些时日,就说不准了。
而刘世杰的妻儿会逃过这一劫,则是因为几个月前,他妻子的娘家那边出了点事,妻子便带着孩子回了趟娘家,也就昨天才回来。正是因为这一趟去的时间太长,刚刚李七娘对这儿媳还带了点怨言。
所以,只要将刘世杰身上的东西清理干净,这对母女的病症就不是问题,针灸和药双管齐下,三日便能好转。
如果她用灵气的话,其实当下就能让她们康复,但她总共就六滴灵气,用的时候快,聚的时候慢。昨儿给陈玉娘和林老太太用了灵气后,就剩下半滴不到了,昨晚凝聚了一夜,也才将这一滴聚满。
曾经她灵海内的灵气磅礴浩渺,几乎是用之不尽,何曾这般精打细算,捉襟见肘过。如今那里成了一片沙海,且裂缝密布,现在那六滴灵气要重新聚满,差不多需要二十天。
所以不可能每位病患都给用灵气,经不起这般挥霍。
见刘晓梅还在看着她,林师师便接着道:“你和七婶婶的病症是一样的,不过你一开始就有痛经的毛病,加上身体略虚,气血不足,所以症状才会严重许多。”
她说完,就打开针灸包:“躺下吧,我先帮你针灸,麻烦七婶婶去准备纸笔,针灸完后,我给晓梅开药方,回头你们照着药方去抓药,同样是三副药,一日一副,吃完如果情况未有好转,可再去医馆找我。”
李七娘即应下:“行,我这就去给你准备纸笔,晓梅啊,你放心躺着,你林姐姐的针灸术很是厉害的,别怕啊。”
……
此时,离洛水县约二十里处,梁五和梁六忙了两日,终于办完差。
梁六坐在马车里,有些困地打了个呵欠:“咱查了两天,那位姑娘似乎并没什么太特别,除了比较倒霉,不过医术倒是真的好,就是名声还不显。”
一个月前差点被人踹死,躺床上养了半个来月才好,结果自家嫂子又被人马踏重伤,如今也躺床上。这般倒霉,也算是少见的。
梁五:“特不特别的,公子自有定论。”
“也是,剩下的交给公子,咱们就……”梁六一边说,一边瞟了眼握在手里的那块墨色牌子,然后他这才说了一半的话,突地停住了,紧跟着就改口道:“哥,公子的血印牌又有异变!”
梁五的脸色一变:“指向哪?”
梁六:“这方向……那边好像是洛水县。”
梁五:“走!回去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