譬如,他们不能御剑飞行,而是骑扫帚飞来飞去;武器也不是剑,而是树枝做的杖;不喜欢炼丹,但喜欢熬煮咕噜咕噜的植物汤;无青精饭,只有南瓜,和硬到可以做武器的面制品;常常用黑猫和猫头鹰做灵宠——且女性修道者容易被指控成女巫,有被普通百姓架到火堆上放火烧死的高风险。
毫无人性可言。
傅惊尘闭眼打坐一阵,他身上还有些刀口,花又青有些脱力,不想给他治了,但放着不管亦不符合妹妹身份。她翻着傅惊尘的小包裹,终于翻出几个干净的布条,贴心地给傅惊尘敷在伤口上。
傅惊尘睁开眼,看她忙东忙西,等花又青好不容易系上那些东西,他才出声:“你在做什么?”
花又青说:“给你止血啊。”
傅惊尘问:“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?”
花又青说:“不知道。”
傅惊尘安静很久,才缓慢出口:“是月事带。”
花又青呆住。
她不是没用过,她的月事带还都是二师兄缝制的呢。第一次经历月事时,二师兄拆了他最柔软最干净的一套新衣服,为她裁好缝起来,但远远没有这么白,也不是这么个形状……谁知道没填草木灰、没用过的原始月事带长这个样子?她还以为是富贵人家的高级止血疗伤带呢。
傅惊尘皱眉:“你没用过?”
花又青摇头。
她现在的年龄哪里用得到?
——傅惊尘包裹里怎么会有这个?他又用不到——
话也说不准,毕竟是大魔头。
她谨慎发问:“你用过?”
傅惊尘:“……”
苍天垂怜,傅惊尘刚把身上的东西扯下,玄鸮门的人就到了。
对方看到雪地上的堂主尸体,微微一惊,倒也真的没说什么,一挥袖,便将尸体收拢进手上小青袋中。
傅惊尘看那小袋子。
花又青想,这种凭空挪物的技法,对于未接触玄门的人来说,应该还是新鲜的。
但花又青自小就玩这些东西,五颜六色的袋子一大堆,什么小乾坤袋,能保尸身不腐朽的,能装下整个西湖水的,能搬进一座山的……等等,她早就玩腻了。
花又青容易丢三落四,二师兄还特意为她做了更精细的器物,譬如插在发上的簪子,上嵌四颗珍珠,每一颗珍珠内,都是一个小小空间,分别是春夏秋冬四季,让她无聊时进去练剑,消磨精力,免得她无事便去打扰定清师尊的祖陵。
那人小心地收拢了尸体,态度不卑不亢,请傅惊尘和花又青随他一同踏入结界。
一路上,他慢声细语,为两人介绍起玄鸮门。
玄鸮门每十二年开一次山门,每次只招寥寥几名通过试炼的弟子——这实际上是内门招生,由八位宗师亲自授课;玄鸮门未来的掌门、护法及其他宗主,都从这内门弟子中选出。
而负责玄鸮门其他事宜的人,和内门弟子的亲眷及孩子,以及种种机缘下进入玄鸮门的人,都属于外门弟子,居住在外山,非传唤,不得进入内门弟子活动区域。
花又青恍然大悟,她指指自己:“所以我算外门弟子吗?”
那人和煦着说是。
她年龄尚小,雪团子似的一坨,没有任何修仙者的痕迹。
修仙者只能感应到比自己弱的人气息,接引的外门弟子自幼生活在玄鸮门上,今年十八岁,修行十五年,他看这小女孩,就是普通的天真烂漫小姑娘,是以没有任何防备之心。
花又青苦恼,暗示:“那我岂不是要和哥哥分开了?”
傅惊尘毫无反应。
接引弟子安慰她:“外门弟子并不能贸然入内山,但内门弟子却可以随时去外山——你的哥哥可以随时去看你。”
花又青问:“那外门弟子可以升到内门吗?
“每年一次试炼,”接引弟子微笑,“只要能通过,就可以;反之,倘若内门弟子试炼失败,亦会被送到外门。”
花又青低头,她想了想,轻轻拽傅惊尘袖子:“哥哥。”
傅惊尘低头看她。
花又青仰脸,无辜:“你在试炼中故意失败吧,你失败了,我们就可以住在一起了。”
傅惊尘:“……”
他侧身,问接引弟子:“不慎被树枝砸死的这位堂主,就是外门弟子吗?”
“是的,”接引弟子笑容可掬,“他也是我们现任掌门的二大爷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