蹲着的姿势还没来得及撤退,冷冰冰的面颊就被郁箐猝不及防蹭了个正着。
高大的身躯僵住了。
连补充一下威胁都忘了。
瘦长鬼影立马起身落荒而逃。
——当然了,顺手抓着那个变态的脖子,仓皇地像是拎着一只鹅一样拎走了。
快跑、快跑。
他几乎不敢回头。
僵直着脊背,瘦长鬼影都快忘记了要怎么走路。
软软的是什么东西?好像是郁箐的脸蛋,像是小猫咪一样凑过来蹭了蹭他。
他碰到过最柔软的东西是凋谢前一秒的花瓣,但花瓣也不会比她更柔软了。
触感停留在面颊上,一万年都要忘不掉了。
瘦长鬼影第一次嫌弃自己的笨重和高大,路过了一根根电线杆,像是一朵仓皇逃窜的乌云。
郁箐一直追在他的身后。
小动物的亲近是条件反射、下意识的举动。就像是猫会在快乐的时候用脑袋蹭人类的掌心,那是一种表达亲昵的举动。
但郁箐感觉自己好像吓坏他了。
她也不敢继续接近那仓皇逃窜的鬼影了,只能远远地跟在他的身后,就像是跟着一只警惕的大猫咪。
——可那个人像是鹅一样被拎着脖子,感觉很快就要咽气了。
郁箐试图和鬼影沟通:“路上有监控,这个人要是死了,我明天就要坐牢了,可以先把他放下来么?”
瘦长鬼影继续往前走。
高大身躯路过了一根根比他矮的电线杆。
瘦长鬼影当然是打算杀掉这个人、把他变成怨灵吃掉的,从那座恐怖怪谈里走出来的能是什么善类呢?恼羞成怒的鬼影甚至迁怒地想:他要把这只怨灵嚼一万次再咽下去!
但是地上的郁箐还在锲而不舍地试图和他讲道理、求情。她说坐牢就是被关进小笼子里,每天吃不饱饭、睡不好觉,她还会因为抑郁英年早逝。
鬼影忿忿地想:那就让她被关进小笼子里好了。
她这样乱蹭的活人要全部抓起来。
郁箐着急了:“求求您了,您最好了,我一点也不想坐牢。”
瘦长鬼影的脚步终于停了下来。
又来了,又是那个求求您。
鬼影忿忿地把手里的鹅一丢——
丢了,行了吧。
瘦长鬼影恶狠狠地刮了她一眼,继续往前走。
再也没有停下脚步。
他想要立马回到那座怪谈里去、回到恐怖而冰冷
的世界里去。
只有在那里他才能找到熟悉的安全感。
如果说普通人被拆穿,可能会躲起来十天半个月;那拥有漫长时间、又显得有点接受迟缓的瘦长鬼影,则要花上几十年去消化。
可几十年几乎是活人的一生。
郁箐看了一眼那个人还有气,又追上了那只瘦长鬼影。
郁箐有种直觉——要是今晚就让他这么走了,以后他再也不会来探望她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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