衙内雅舍,燕倾北在床榻上紧闭双眸,盘膝而坐。
她呼吸匀称,肌肤之上隐隐有一抹抹红晕散开。继而筋脉舒张,有阵阵热气自其四肢百骸中滚滚腾起。
渡真丹的药力洗刷着燕倾北的血肉筋骨,如有一支军阵在她的躯体之中来回冲杀。这种疼痛深入骨髓,以至于燕倾北每一次吐纳,都会感觉到似有千百把刀子在凌迟自己。
在她的脐上窍穴之内,磅礴真气汇聚于一点。那粒光点虽渺小如尘埃,却是一缕缕千锤百炼的真气凝炼而成。
燕倾北凝神内视己身,透过光点,可见丹田。
丹田深处,一粒真丹悬浮其中,时而闪烁出淡淡光晕。
彼时,渡真丹的药力逐渐化入血肉筋骨之中。藏蕴在丹丸中的真气犹如一头巨龙猛冲而出,在燕倾北的四肢百骸间冲撞乱窜。
燕倾北只觉喉间一甜,气息翻涌,而后吐出一口鲜血。她用手轻轻擦去嘴上血渍,而后继续闭目凝神。
金陵城主府邸的那位绿衣女子所赠《剑经》,与游侠儿寇仲的那部《广善真德火龗经》同为武夫心诀,是武夫真气凝炼、温养,行功的法门。
眼下,燕倾北正以《剑经》中的《抱元守一篇》,将自身真气打磨成剑。
王宣阳虽然只以一缕真气,投入渡真丹中。但那可是八境武夫的金身真气,不论其量,单论其质,就与四境武夫有着天壤之别。
毕竟,王宣阳只差一步,便能登临武夫止境!
若是能将李材身上的武运尽数收入囊中,不出一年半载,王宣阳必将是青洲武夫第一人!甚至是整座七色洲武夫第一人!
燕倾北感受着那缕不属于自己的霸道真气,任其在自己血脉经络之中东冲西撞。仅仅只是片息功夫,那真气隐隐就有要冲破燕倾北这具血肉牢笼的趋势。
幸得此时,燕倾北真气打磨出剑之雏形。
燕倾北不敢再有丝毫迟疑,她当机立断运转真气,将弥漫在丹田周围的真气尽数收拢于真丹之内。
隐隐约约间,听得一声锵锵剑鸣。
燕倾北真气如同宝剑出鞘,自真丹之中爆射而出。她以心念牵引着这缕锐利真气运转周天,而那缕真气锐不可当,一路过关斩将,冲破了数个燕倾北至今都无法以真气贯穿的窍穴桎梏。
尔后,由燕倾北心念牵引的那缕锐利真气,与渡真丹中的那缕金身境武夫的霸道真气相遇。两缕真气犹如两军阵前对峙,互相停滞,按兵不动。
成败在此一举,燕倾北连即催动锐利真气向霸道真气扑杀而去。她要用自身的真气,去吞噬掉这缕本不属于自己的霸道真气。
只是那缕霸道真气岂能如她所愿。就在燕倾北心念一动之际,那霸道真气同样呼啸着冲锋陷阵。
雅舍之内,两缕真气冲撞而发出的沉闷响声此起彼伏。
正好赶回衙内的李秋白路过燕倾北住处,也就瞧见了屋内的动静。
李秋白当即就猜想到了燕倾北定是服下了那颗渡真丹。只是寇仲吃那颗渡真丹如同嚼糖,在燕倾北这边却是如同两军交战。二者孰强孰弱,可见一斑。
“习武果然要吃些苦头!”李秋白暗自咂舌。
“也是有捷径可走的,就看你敢不敢了!”
寻声望去,是游侠儿寇仲沿着花草小道缓缓走来。只见他眯着眼睛,一脸坏笑,“武夫前三个境界:锻身、冲脉、杯盈,各立门户,若是有人愿意渡真气于你,便无需按部就班地走过每一个境界。”
“譬如,你手上的那瓶渡真丹。内服之后,对于凡人便有塑就武夫之身的效用;对于武夫则是可将药力真气双双纳入己身。”
“当然,福祸相依。若是真气过于霸道,武夫底子打得不够夯实,便会如洪水猛兽撕烂血肉,最终爆体而亡。而未习武的凡人,虽说因为自身并不存在真气,可以借此躲过真气伐身的劫难。但在凭借着丹中真气凿开窍穴之后,一不小心,也会被那真气所伤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