杨弘毅的驻地在济南跟章丘之间,离章丘大概有四十多里地,过来章丘一趟不算远,但也不是说抬脚就能过来的。所以他跑半上午过来,可不只是为了给陈益南送来几匹马,知县袁嘉前几日便请他过来,杨弘毅过来见袁嘉,顺便正好给陈益南把马送来,跟她叙叙旧,顺便也跟地方上的官员见见面。
陈益南本想留杨弘毅吃顿饭,听说他有官面上的应酬,便也没勉强。倒是杨弘毅够意思,跑出去吃了顿饭,扭回头临走前还又跑到陈益南这里告了个别,还丢了个金丝楠木的首饰匣子给黄鹂做见面礼。
黄鹂对首饰之类的东西并不怎么上心,当然也不至于不喜欢,况且长者赐不敢辞,规规矩矩道了谢,杨弘毅见她接了匣子,便笑嘻嘻地说:“打开看看!”
黄鹂也没当回事儿,她打开匣子一看,顿时凌乱了,匣子里头不是空的,当然里头有东西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,问题是里头装的不是首饰,而是一把匕首,一把镶金嵌玉的小匕首,当然金光闪闪的匕首很好看,问题是再好看也是把匕首啊!哪有在首饰盒子里放匕首送人的!
黄鹂被雷的够呛,杨弘毅看她目瞪口呆的样子,十分得意:“怎么样,喜欢吧!我就说么,这匕首又是宝石又是雕花的,就该给小姑娘用才对,在开封的时候别人送我的,这送礼的也是脑袋被驴踢了,我一个行军打仗的武夫,拿这种花哨的东西可不是要让人笑死?我听陈先生信里说想要你学武,既然学武,那送你把匕首也挺合适的。我今天快到章丘才想起这回事儿,让亲兵跑回营里拿上的,刚才才送到,正好袁嘉送我条项链,我没要,不过看盒子不错,就问他把盒子要来了装了这匕首过来。”
黄鹂刚才只是觉得杨将军只是有点不靠谱,这会儿听了他的话,觉得脑袋跟被雷劈了似的,这是活生生的买椟还珠吧?虽腹诽,但也得赶紧跟杨弘毅推辞道:“杨将军,这太贵重了!”
杨弘毅笑道:“没什么贵重的,这东西我留着也没用,卖也卖不出好价钱,你拿着玩吧,回头我派人过来教你拳脚功夫,顺便让营里的老鞋匠给你做几双能插匕首的靴子。你日后是要考科举,不比大门不出二门不卖的姑娘,总出门,有点防身功夫还是好的!”
黄鹂听到这里赶紧再次道谢。
杨弘毅不能离开驻地太久,又跟陈益南说了会话,便
告辞走了。
日子过得飞快,黄鹂养伤养了大半个月,额头上的疤瘌掉了下来,露出里头淡粉色的皮肤,一共有一寸见方的痕迹,周围擦伤,能够看得出已经快看不出来了,而中间指甲大小的皮肤却是色泽粉红,而且有些凸起来,即使光用手摸,也能想象得到这不是能够用胭脂擦擦就能遮住的。
黄鹂心里头有些烦躁,这伤疤看着实在不太美观,而且只怕十有八九是没办法完全好的,就算她不是很爱打扮,可女孩子有几个不爱美的?想到可能一辈子顶着这么个伤疤,她心里不由得就烦躁起来。
不过很快,她的烦躁就被喜悦所代替:院试的成绩传回来了!
院试这样重要的事情,不光是家长们在意,官员们也是很在乎的,袁嘉本来要亲自过去的,虽然后来因为流民的问题没去成,他也还是让吴主簿带了几个衙役过去,在济南设了个点
,一方面是为章丘县过去考试的童生们帮忙处理问题,一方面也是为了尽快得到消息。济南那边一放榜,吴主簿就赶紧抄了名单让人快马给袁嘉送回来。袁嘉接到信,又赶紧抄录了一份送到陈家。
章丘县这次院试的成绩实在算不上好,过去考试的一百多个童生,考中的那十几个,成绩最好的于泽也只考到府试第十名,这一届的章丘县案首向合同考到第十五,李思熙第二十四名。其他的人,基本都是五十名以后……过关总人数倒还凑活,章丘往年考上的人数也就是十几个到二十几个之间,这十五个的数量虽然挺不怎么样的,但反倒没有名次那么直观。
对黄鹂来说,章丘县的总成绩如何跟她没啥关系,她现在已经很开心了!因为她在秀才的名单里看到了自己的大哥黄鹏,当然名次不太好看,但这又有什么呢?她的哥哥已经是秀才了,这个事实就足够她开心了!下黄鹤的落榜并不会让黄鹂有什么失落的:他要是考上了那才见鬼了呢!这其中吴耀祖的落榜倒是让黄鹂小小地惊讶了一下,黄鹏说过,吴耀祖的功课比他扎实,可黄鹏考上了吴耀祖倒落榜了,这让黄鹂颇有点意外,不过也只是有点意外罢了,除非像魏彦那样的天才,一般人考砸了落榜了真不算新鲜事儿。
魏彦的成绩也传过来了,他不出意外地考上了成为沂州院试的案首,而且卷子被熊翰林亲阅,大为赞赏,连同其它十名各府的院试案首一起,被熊杰点为贡生。
对于魏彦的成绩,陈益南难得地开了个玩笑:“鹂娘,你这可是一下子拒绝了两个小三元的提亲了!觉不觉得可惜?”
黄鹂嘴角抽了抽:“又不是我自己考中的,没啥可惜的。”
陈益南微微一笑,不再提这个话题,只是冲黄鹂道:“你哥哥大概也快回家了,你伤好的差不多了,明日便回去跟家里人聚一聚,顺便商量一下你哥哥们上学的事儿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