南极仙翁默了一阵,说道:“早先见你在信中说,怀疑鸢尾无心,也亏得你修为高深,看出其中根本,依老夫看,确是如此。”
闻言,玄七一怔,若只是修行资质差,还可以以丹药相佐,若是脑子不好使,或有灵药可以培根,但要是没有心,便是先天缺失,鸢尾将注定一生修为低下,智力愚笨,修为难进。
看他神情难过,南极仙翁不禁劝慰。“没有心是极难成妖的,而鸢尾无心却修成了妖,说明她与你是天定缘分,其实,以你的能力要护她一生周全不难,你就别往心里去了。”
“我只是担心。”玄七说道:“你也知道,整个妖界就她一个鸢尾花妖,而她又极易轻信他人,万一我没有照看好她,她被有心之人蛊惑,我要怎么办?或许他人不知,但仙尊你是清楚的,她是我的药啊,我不能没有她。”
南极仙翁好奇了。“你是因为她能治你狐族的隐疾,还是因为真的喜欢她,才会如此害怕失去她?”
这个问题自己也没有想过,此时听他说起,玄七认真的思索了很久。“我想,只要她是鸢尾,我这一生就认定了她。”
南极仙翁似了然的点了点头。“如此说来,你这一辈子就只会跟她在一起了?”
“当然。”玄七毫不犹豫的说道:“这是我自小的心愿。”
南极仙翁又问:“以鸢尾的资质要修炼成仙是不可能的,可你不一样,终有一天会飞升天界,到时候,你会抛下她独自去往天界吗?”
“修炼成仙几乎是每个妖的追求,我也不例外,可那太遥远了,我族老族长修行了上万年才得以飞升,如今我不过活了三千多岁就已觉时间漫长,这三千多年来,可以说死寂一般的孤独和难耐,直到鸢尾的出现,掀起了我生命里的波澜。”说着说着,玄七就笑了。“我跟她在一起的时间不长,也就几个月,大多时候她都让我很难堪,甚至生气,难受或吃醋,可有时候,我却能感到无比的快乐,这都是我以前没有过的体验,不管怎样,我都非常喜欢这种感觉,我知道这种感觉是跟她在一起的原因,所以,我不想失去这种感觉,若成了仙就要丢下她,我宁愿一辈子在妖界里陪着她。”
南极仙翁听了很是钦佩。“这么说,你为了她可以连仙都不做了?”
玄七抿着唇。“我不想再过以前那种一成不变的生活了,有她在我身边,哪怕是让我难堪生气,我依然会觉得很开心,如果成仙意味着会失去这种快乐,那成不成仙于我来说又有什么趣味,我想要的,就是眼下的生活。”
“好!”南极仙翁一下拍在他的肩上,吓了玄七一跳。“老夫有个办法,或许可以让你们两个都能飞升天界。”
话有转机,玄七的心为之一动,可转眼一想恐他诓自己开心,就说:“她都没有心,修行一途都走不通了,如何还能飞升天界?”
“老夫说有办法就一定有办法。”南极仙翁看着他说道:“就是看你愿不愿意了。”
他是天界鼎鼎大名的医仙,或许真有办法也未可知,玄七立马问道:“您什么办法就别卖关子了,只要能让我跟鸢尾永远在一起,我什么都愿意。”
“我们可以给鸢尾造一颗心出来。”南极仙翁说道:“这需要你的心头血为引,在她身体里种下一颗种子,等百年过后,这颗种子会慢慢长成一颗心,鸢尾也就会渐渐恢复正常了。”神色忽变得凝重。“但心头血不论于神仙,于妖或是人,都是最重要的精血,一旦取之,若是人,必死路一条,而神仙和妖则会损伤根本,于以后的修行会有极大阻碍,原本你飞升天界只要千年时间,可这样一来或许得上万年,更甚之几万年,你也愿意么?”
玄七岂会不知?看向他认真说道:“不过让修行慢了一些,又有什么所谓,只要能同她一起,再漫长的岁月也不算什么,我只是希望她以后能头脑清晰,不会被人蒙骗,修为上亦能有所精进,有自保能力,倘或仙尊真能取我心头血为鸢尾造一颗心出来,玄七感激不尽。”
南极仙翁再问:“这心头血一取,你的妖力会大损,少说也要一两百年才能恢复,你如何镇得住妖界?你当真想清楚了?”
如今妖界祥和,自己不用操什么心,而鸢尾无心却是心中最挂牵之事,玄七郑重说道:“绝无怨言。”
因张柱现下乃凡人之躯,受不得极寒,两个仙童就把他安排在了一处温暖的屋舍。
鸢尾跟着小仙童走进屋里,此时全然醒过来的张柱正靠在床沿,奇怪自己的伤怎么好得那么快,直见到鸢尾进来,她那甜美的笑容,可亲的样子,让他整个人都愣住了。
几步走到他床前,鸢尾笑着说道:“你真的醒了,我还以为你伤得那么重,要很久才会醒呢。”
张柱傻愣愣的看着她,对发生的事还有些震惊,就听小仙童说:“我们这里可是南极仙岛,他一个凡人吃了我们的仙丹,要是还不醒就怪了。”
闻言,张柱大惊,原来是自己遇到了神仙,难怪自己那么重的伤一下就好得差不多了,而那女子也长得那么好看呢,忙道:“多谢仙子,仙童的救命之恩。”
“我不是仙子。”鸢尾指着仙童。“不过,他确是仙童。”
张柱不信。“仙子莫要哄我,我记得很清楚,我当时被敌军围困,只仙子一人出手,我便得救了,可想仙子法力无边。”
自己明明没有动手,鸢尾就道:“我没有出手,我记得我救你的时候,那些人只听到我的声音就跑了,还大喊着我是鬼,可我也不是鬼。”
张柱怎会忘记她出现时的英勇模样,那些敌军也的确害怕的叫着鬼一哄而散了,可她说她既不是仙又不是鬼,那她是什么呢?遂问道:“姑娘能以一己之力喝退敌军,定然也不会是凡人。”
“你好聪明。”鸢尾笑着凑近他说道:“我是妖,鸢尾花妖。”
妖?常听人言,妖都长得奇奇怪怪,凶神恶煞,且喜好吃人,哪有她那么好看的妖,张柱不禁瞪大了眼。“妖都长相骇人,姑娘这么好看,怎么会是妖呢。”又看向那个仙童。“而且,姑娘若是妖,又怎么会和神仙在一处呢?”
鸢尾想了想,觉得这个问题有点难,倒是那个仙童替她回答道:“她确实是妖,她夫君是妖界妖皇,与我们仙翁交好,今日是来参加我们仙翁寿诞的,而且你不要听人胡说八道,什么妖长相骇人的,妖长得都可好看了,妖皇比她好看不知多少呢。”
鸢尾觉得仙童说得不错,连连点头,而这些话颠覆了张柱对妖的认知,不由问道:“姑娘若真是妖又怎么会救我呢,妖不该是吃人掏心的么?怎会像姑娘一般见义勇为,心地善良?”
“当真凡人愚昧。”仙童摇头叹道:“你这个傻子,要修炼成妖不易,要从妖修炼成仙更不易,若想成仙,是万不能胡乱害人性命的。”
“可有些妖确是要吸取其他妖的精气修炼。”鸢尾盯着张柱说道:“或许,你看到的妖都是坏妖,所以,你以为所有的妖都该是这样。” “姑娘。”张柱这才相信她真的是妖,连连说道:“你别误会,我没有看见过妖,都是道听途说而已,现在听你和仙童谈及,我才知道,其实妖跟人一样都有好坏之分,并不是所有的妖都是凶恶之辈,就如姑娘你,有着一颗纯善之心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