雷鸣闪电,腥风血雨。
顺京已有几百年未被人践踏。
混乱的大街,鲜血一路喷洒,与喊杀声一并朝着皇宫而去。
初春的料峭寒风,冰冷而毒辣的吹过街道两侧的砖墙,那些喷洒在砖墙上的血迹,被冻得凝出一层红霜。
叛军在破釜沉舟的杀。
顺京南营的将士,在用生命捍卫他们的忠诚。
士兵、顺京府差役、被波及的百姓……一具具尸体蜿蜒堆积,血流成河,延伸至那血盆大口一般的宫门下!高高的宫墙上趴着无数死尸,叛军撞破了宫门,踏着尸骨和鲜血,杀入恢宏的帝宫。
“皇上!皇上不好了!皇上不好了!”
前来报信的内侍,哭着喊着跌倒在天英帝的面前,“叛军、叛军打进宫了!御林军们抵挡不住!”
天英帝的身子晃了晃。
萧瑟瑟站了起来。
她替天英帝挥退了内侍,回头看向林家表妹,淡淡道:“照顾好陛下的龙体,我去看看。”
“瑟瑟……”天英帝担心的唤道。
“皇伯伯,我出去看看,您别担心。我想,忘言一定会来的,也一定会让吉王的野心破产。”
萧瑟瑟一边说,一边朝外走去,一只手还在温柔徐缓的抚摸小腹,仿佛她所说的一切都是已经发生过的事一样,不需要有分毫的怀疑。
玉忘言那个人,她太了解了。他不害怕做冒险的事,但是只要冒了险,他就会保证万无一失。
她就是信他,深信不疑。
走出里间,走到了外间,萧瑟瑟看了眼蒋贵妃,她正满脸桀骜的盯着她;又看了眼萧彤,她还在旁若无人的玩着指甲上的蔻丹,看上去端庄贤淑。
萧瑟瑟默然的走过她们,走到了御房的门口。
“表小姐。”隐匿在暗处的何欢,不知从哪里飘来,落在萧瑟瑟的身边。
“何欢,你看,叛军要打到御房前了。”萧瑟瑟淡淡说着,两个人共同望着远方。
远方,人头攒动。
杀戮在靠近,你死我活。
恢弘浩大的帝宫,在杀戮之下,仿佛变的很小很小,小到只有生命的消逝和冻入肌骨的冰冷,一切喧嚣都化作对死亡的恐惧,如万千根利刺般扎在每个人心里。
叛军的将士,在推进中,一个个倒下。
御林军的将士,在后退中,横尸无数。
叛军在朝着御房杀来,所行之处,如修罗降世,尸骨和鲜血铺就惨不忍睹的路。雷鸣、闪电,倏忽银亮的天空,白的惨然无比,暴雨如怒了似的不知疲倦,满地血水,张牙舞爪的染红了无数块铺地的汉白玉。
不知是谁在惨叫,又是一具尸体倒下,暴雨从他身上冲刷出汩汩鲜红。而其他的人却只有踩着他的尸体,继续杀,不死不休。
萧瑟瑟的心,已经像是不会跳了,被掐住,空虚,且冷。
她只得仿佛是麻木的问道:“何欢,离刚才,过去多久了。”
“一炷香的时间了。”
“才一炷香的时间啊……”可为什么她会觉得,已经过去了好久呢?
何欢拔出剑来,毅然道:“表小姐,叛军要杀过来了,你快走,我不会让他们伤到你!”
萧瑟瑟轻轻一笑:“无论谁成谁败,我走了,他们都不会放过我。”
“表小姐!”
“我不走。”萧瑟瑟就站在门楣下,大雨落在脚前,溅起的水珠早已湿了她的裙底。她的眼珠却亮的像是晴空时的太阳,静且深远的,看着逐渐杀至的叛军。
这些染血的人,杀到了御房下的台阶。
御林军们在台阶上拼杀,后退着、倒下。鲜血顺着台阶一层层流下去,越来越多,越来越浓。吉王就在叛军将士的后面,举着剑大骂天英帝懦弱失德,剑上流下血水,又被雨水冲刷的锃亮森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