虞珍珠左手边桌上,有一只盛了温开水的玻璃杯,一个放了很多药丸的透明小盒子。
徐屏刚才就是在等热水变凉,方便吃药。
虞珍珠双手并用的递上盒子,主动替他打开了盖子,递到他手边,等徐屏吃完药,她立即把水也端上去。
全过程,她都紧紧盯着徐屏的动作,看徐屏的需要,就……挺乖的。
徐屏将水杯还她,看她跑出去回答了助理,再回来,手里攥了一颗糖。
徐屏并不接,说:“我不喜欢吃甜的。”
虞珍珠一点儿不失望,把手收回去,打探他病情,很关心的样子,“这些是什么药?你说你没有正式出院,那是不是得回去医院吊水挂针什么的,这样自己出来住是可以的吗?”
徐屏自己有一只医护团队,他已经脱离危险期,并不是非要住在医院里。
他希望尽可能住在自己能掌控的环境里。
“这样啊,”虞珍珠挠头。
“还有一件事情,我需要和你说。”徐屏声音平稳低沉,垂眸扫着她。
虞珍珠:“嗯?”
“我不记得你了。”
“……?”
“也不记得所有人,所有事情,”徐屏道,“车祸导致海马体受损,过去的记忆都丧失了。”
虞珍珠还是第一次在现实生活里听见看见有人失忆的:
“但但但你不是认出我来了么……”
“是看过资料。”
“是、是暂时的还是长期的?”
徐屏摇头,现在并不确定。
“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”
徐屏在虞珍珠面前晃了晃手:“你在怎么了?”
虞珍珠眼神有点子空。
她在想,如果能重来,她宁可一拳打在老板那张胖脸上,也不再上徐屏的车了。
如果能重来,她绝不东张西望接人家的外套,徐屏也不会回头找东西最后车祸……
现在好了,顶级豪门继承人,百大富豪榜长期挂名选手,把能忘的不能忘的都忘干净了。
她能怎么赔啊?
室内长久寂静,连一根针掉地上都能听见。
昏黄灯光映照在二人身上,将影子投在一处。
见她一脸失落,徐屏眉心微凝,也没说什么,打算留出足够时间给她消化。
徐屏是这样的人,他在宣布什么决定、告知什么重要消息时,不喜欢做情绪大于理智的交谈,那很费时间,也不理性,他不喜欢。
而且,他仍然在观察虞珍珠,分析她的反应。
“让阿姨带你去客房睡觉吧,明早再——”
虞珍珠上前,抓住了他的一抹衣角,女孩眼眸微垂,睫毛像蝴蝶翅膀,小圆脸藏在光影里,满满都是沮丧:
“对不起。”
徐屏顿了顿。
“虽然你忘记了,可是我记得清楚,我不会推卸责任,如果不是我,你不会出这件事,是我的错,我向你道歉。”
虞珍珠那种万死难辞其咎的灰心丧气,在他眼中,无端生出几分可怜来。
“不用你道歉,”徐屏说,“方向盘不是你在握,这里需要道歉、需要负责任的人只有我,没有别人。”
虞珍珠怔然。
过了几秒,徐屏将被她揪住的衣角拉出来,伸手,很轻很快的在她背上拍了拍,是哥哥安抚妹妹的那种感觉。
“去睡觉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