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徐屏,”徐老爷子道,“你是不是被一些人给骗了?你受伤手术时,陪在你身边的都是我们家的人,我们家和你是一条心,你不要被外人给蛊惑了,有些人趁着你失忆,什么都敢乱说。”
徐屏眼神微凝,停在这位亲生爷爷身上。
那一秒里,他心绪复杂。
近几年政策变化巨大,徐家数代积弊,尾大不掉,如果不是出了一个徐屏,力挽狂澜,哪里有今天的徐家?
但他们又有哪一个认徐屏的功劳?反而都觉得徐屏狂妄失控,要是能像其他人家的子孙一样再听话一些就好。
徐屏不想在这里争吵,须知还有许多宾客在竖起耳朵想看热闹。
他毕竟是徐家的长孙、徐家半个主人,他要维护徐家脸面,有些事,点到为止即可。
他不理,只淡淡面向众人,那些人里,有许多是生意伙伴:“明天起,我会回到公司,继续我的工作,欢迎老朋友来坐坐,我会备好茶,扫榻相迎。”
“好,”声音落地,不知是谁,豪爽的应声,鼓起了掌。
徐屏轻轻颔首。
徐老爷子站在原处,表情变化。
徐屏行过一段,程如安再也忍不住,挣开不知是哪个亲戚的手,踩着高跟鞋狂奔追去。
到徐屏面前,她戴上温柔小意的面具,“徐屏,你助理怎么不在,都没人照顾你。”
扶轮椅的易凭舟:“?”
程如安去接手轮椅,易凭舟不让,挑眉望着她。
程如安道:“我和徐屏说说话,这是我应该做的,不麻烦你了。”
“程小姐,”易凭舟和徐屏同时开了口。
易凭舟当然闭嘴,就听徐屏说:“希望你自重。”
哇哦。
想吹口哨。
程如安一瞬间变了脸,她悟到徐屏的一层意思,又不敢、不愿意相信…
她不能,不能放开这个机会。
徐屏毫不留情的操纵轮椅离开,程如安几乎失智,快步追:“徐屏,我对你是真心的,你听我说——”
一名服务生正好端着香槟经过,猝不及防,被程如安撞的踉跄两步,向后跌,程如安也被绊倒,往前一扑。
一前一后,都朝着徐屏。
易屏舟眼疾手快,挡住程如安,然而也来不及了。
***
虞珍珠进入宴会厅的时候,宴会厅已经乱的不像样子了。
几名医生打扮的人也快步进入,经过虞珍珠和助理,助理感觉不对,随手抓了个人问情况,便听对方说,徐屏从轮椅上摔了下来。
二人脸色大变。
休息室的大门前,堵了一大堆人,一门之隔,徐屏在里面接受医疗。
门口水泄不通,虞珍珠和助理花了大力气挤进去。
在门口,又被人拦,助理好说歹说未见成效,虞珍珠财大气粗一句“连我你也敢拦”反倒镇住对方。
两人闯进去。
徐、程两家围成两堵墙,透过人缝,可以看到徐屏被安在床上,两名医生前后检查他的伤腿,拿开石膏板,问他疼痛级别。
徐屏的眼镜被放到一边桌上,露出棱角分明的一张脸,豆大的汗珠子从额头落下,昭示着他的痛苦和忍耐。
家人们七嘴八舌,有问医生情况的,有叫徐屏坚持住的,还有骂服务生不注意的……乌烟瘴气,一片嘈杂。
虞珍珠在原地怔了一秒,眼底里,徐屏的脸、姐姐的脸重叠在了一起。
一样的骄傲,一样的不肯向任何人低头。
所以会在最短时间出院,在深夜忍耐痛苦,白日又面色如常,不与任何人说。
这样的人,绝不会允许他人参观自己此刻的模样。
“都出去。”
女声细润,掷地有声。
众人一愣。
虞珍珠小脸板的紧紧的,穿过所有人,走到徐屏的面前,张开手,挡住他。
是她……家人们窃窃私语,都认出了她。
“你算什么东西,”徐老爷子正窝了一肚子的火,“谁让你来的,你才给我出去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