顾阿婆开口就问道：“这里不是侬的时代，你们是进入了谁的神识？”
到底是自家的祖师奶奶，洛卿卿不敢造次，乖乖巧巧的小学生坐姿，一字一句地把李璐瑶的事情都告诉了顾阿婆。
借助中年女人的简单“翻译”，洛卿卿也能比较顺畅地跟顾阿婆对话。
“李璐瑶？”
“嗯啊，祖师奶奶听过这个人么？”
顾阿婆给了否定的答案：“从来没有。”
这个答案并不意外，在李璐瑶的描述中，她是在大雪天里饥寒交迫差点冻死，被好心的姚郎所救。
“她说她是唱小曲儿的。”
顾阿婆轻笑一声：“那就难怪了，她一个烟花之地的女子，住在这一条弄堂的大多都是有些名望的，她哪里来的身价来这里？”
霍司沉却想从那个神秘诡异的姚家入手。
“顾阿婆，那边的姚家……您熟么？”
顾阿婆含笑看他：“小伙子，侬想问什么不如直说？”
霍司沉点了点头，“刚刚我跟小洛去到姚家门前的时候，小洛看出姚家似乎有些不同寻常。我大致估算了一下从姚家到这里的距离，最多不超过五十米，且中间并没有
其他人家居住，只有一个荒凉的院子看起来也是许久没有人住过了，您一直住在这里，对姚家的情况是否知情呢？”
顾阿婆两只手交叠在一起，霍司沉这才发现，她一直在转动手指上的一枚翠玉扳指。
“入了阿拉道门，这世上许多事也就见怪不怪了。既然小洛是自己人，那阿拉也就不瞒你们了。姚家当年，是被人给算计了。在南洋的时候，姚家的家主遇上了一个算命的方士，说是可以帮他改运，让他从此大富大贵。人性贪婪，那个时候姚家的生意已经做得十分不错，可姚家的家主仍旧是不太满意，便把自己的生辰八字给了那个方士，请他做了法。”
洛卿卿听着就觉得不靠谱：“哪有人会这么好心？改运可是逆天而行的，迟早有因果轮回，那个方士肯定是黄鼠狼给鸡拜年，没安什么好心！”
顾阿婆伸手点了点她的眉间，赞许地点了点头：“侬奶奶倒是把你教的不错，看来阿拉离开正阳观之后，后面的徒子徒孙也没有荒废道法。”
洛卿卿有点开心：“我从小就跟着奶奶学习了，就是我现在年纪还小，等我在历练历练，一定能成为一个伟
大的相师的！”
顾阿婆咂咂嘴，皱着眉对霍司沉说：“这丫头是个心大的，道法越高深，承担的责任也就越重，危险也就越大，侬好好看着她点。”
霍司沉轻笑着点头：“我会的。”
继续说正题。
顾阿婆肯定了洛卿卿的学习态度，更进一步肯定了她的猜测：“侬讲的没有错，那个方士的确不是正经修炼的，是个黄皮子。”
黄皮子？
洛卿卿转头给霍司沉解释：“就是黄大仙，也就是黄鼠狼，这种精怪修炼的时候特别难，所以成神成仙的特别少，就连成魔成鬼也少，多数都是一瓶子不满半瓶子晃荡的妖邪，骗骗人偷偷鸡为生的。”
民间有不少关于黄大仙的传说，霍司沉也听过一点。
“祖师奶奶，那个黄皮子害了姚家是要做什么？”
“当然是贪图姚家的钱财，还有他家宅子这一块，早年间是个土地庙，被很多乡民用香火供奉过，所以十分适合修炼。姚家的家主生辰八字都给人家了，要害他不是轻而易举的？家里的那些个姨太太都是些不中用的，被几个黄皮子装神弄鬼的一顿吓唬就全都跑了，倒是那个四姨太还算
有些风骨，一个人在这里住了蛮久，大概有一年吧，最后才病死的。”
洛卿卿突然想起来：“刚刚小姐姐说过，好像就是这个四姨太给姚家家主生过一个儿子，但是早夭了！”
“没错，”顾阿婆道：“她一个人在这里住的时候，黄皮子也是呼朋引伴地来了。那一年中，她几乎是跟一个人跟一群黄皮子住在一起，里面究竟发生过什么，谁也不知道，谁也不敢问。至于你说的哪个李璐瑶，阿拉实在是没有印象。阿拉当时怕四姨太被那几个不怀好意的黄皮子给弄死，一直用这一方八卦镜照在姚家宅子上头，心想着，能护着那个苦命的四姨太平平安安出来也是好的。可惜啊，可惜，最后还是没救成，四姨太最后还是病死了，临死都没出来。后来还是有一天半夜敲更的发现了她的尸首，被扔在了姚家宅子的大门外，十分凄惨……”
洛卿卿越听，一张小脸越是皱皱巴巴。
这个故事通篇听下来，都是姚家和黄皮子的恩怨，跟姚郎还有李璐瑶根本就没有什么关系啊！
霍司沉却突然问道：“顾阿婆，这个四姨太的本名叫什么？”
顾阿婆皱眉想了
想，“时间太久记不清了，只能记得她娘家好像是姓李。”
说到这里，顾阿婆突然双眼圆睁，像是想到了什么：“我想起来了，这个四姨太好像是唯一一个自愿嫁进姚家的，其余五个姨太太都是各有各的原因，有的是因为娘家爹欠了姚家的钱，送女儿来抵债的，还有的是姚家生意上往来的其他老板当做礼物送给姚家家主的，最可怜的就是那个六姨太，听说跟姚家家主还是表亲，精神有问题嫁不出去，他父母把她托付给姚家家主代为照料……”
“那有没有一种可能是，姚家根本就没有什么少爷，姚郎根本就是姚家家主，李璐瑶就是那个生过儿子的四姨太？”
洛卿卿一拍脑门：“没错，李璐瑶说过，姚郎家里有其他女人的，但是姚郎不喜欢她们，喜欢的是李璐瑶！”
事情到了现在这个阶段，真相似乎已经呼之欲出了。
而洛卿卿还想到了一个更可怕的可能性——
如果姚家家主就是姚郎，那么他被黄皮子害死，他的残魂又是被其他人一直养了一百多年，甚至还在姚舜禹的魂魄里法祭过，难道说其实是有道门中人在暗中帮黄皮子助纣为虐？！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