噬魔山脉。
九黎纵魇正在洞府前耍大锤。他有七米多高,青黑皮,高低肩,驼背,鼻扁宽,大小眼。裸露着双臂和双腿,臂肌、腿肌隆起。重甲护住他的脖颈、双肩、胸腹和大腿。他甲不离身已有两天,连睡觉都不卸,他不知道灵族什么时候来。
魔域星每五万年回归一次的时长和魔修三万年满寿的时长,存在着微妙的时间差。不是每一任魔首都得面对被斩首的宿命。通常,被斩首的那任魔首(我姑且称之为“倒霉魔首”)所指定的续任者都很幸运,满寿而终,因此倒霉魔首会指定自己宠爱的子嗣继位。而这被宠爱的幸运魔首自然陨落前,又会指定一个自己不喜的后代继位——他就是灵族斩首的目标。如是更替、轮回。
九黎纵魇是上任魔首九黎庚绍最不喜的两个曾孙之一,另一个是九黎纵魌,九黎纵魇的十四弟。看他俩这恶意满满的名字就知道,鬼头鬼脑,奇丑无比。兄弟俩抽签,九黎纵魇中招。
像这种倒霉的魔首,十个有九点九个都是暴君,心里仇恨自己的血亲和部族,残忍暴戾、酒色无度。被斩首后,族魔都“耶!好喂!”,葬礼开成欢送会。
可九黎纵魇却是那零点一,他不是暴君,相反,他选贤用能、提拔潜力强的弱势旁支,尽量公平地分配灵晶石。他从小就展现出机关术方面的天赋,渴望能制造出飞船,渴望有一天全族能飞离魔域星,另觅乐土。
九黎纵魇凭自己的远见和才干征服了九黎魔,就算奇丑无比,无数魔女仍蜂拥而至、自荐枕席,争着抢着给他生娃。选炮灰时,千万老魔纷纷报名,甚至不少年轻的魔愿意陪他去死,但他只选了最老的两百万老魔。
三天前,在坠魔山,他们称为“蚩尤祖山”的祖寨里,众魔为他践行,宴会极盛大。
棺椁和灵堂已经备好,九黎纵魇亲自安排了自己的丧事,他坦然笑道:“六百年后,祖宗会来取吾尸练僵。之后吾虽不识汝等,但祖宗允诺绝不会让吾害汝等。”
众魔大恸。
九黎纵魇不畏死,所以,此刻,他还在舞大锤。直到女魃逃到他眼前,那可怖的造型虽没惊得他目瞪口呆,却也让令他吃惊不小,他可从未见祖宗如此狼狈。
打量着骷髅与血肉不断切换的女魃,九黎纵魇正待开口。女魃先喝问:“火是什么颜色?”
“里面紫,外面白。”
“雷弧呢?”
“黑色。”九黎纵魇牛角脸一惊:“混沌黑雷?祖宗,南帝城出动了光灵修?”
“光灵修?”女魃顿了顿,猛地醍醐灌顶:“内紫外白,那是梵净烛炎!”
“啊哈哈哈……”女魃神经质地仰头大笑:“‘璨璨’,‘璨璨’,原来是焽星璨!最小的那个,他竟然也有梵净烛炎!啊哈哈哈……老娘输得不冤!”
九黎纵魇本想问梵净烛炎是什么,却听她说“输得不怨”,又见她只身前来,立刻抓重点,拐着弯地试探:“祖宗,大僵们可都藏妥?”
女魃答非所问却又回答了全部:“他只用了一招。”
九黎纵魇忘记了呼吸,好半天才抽口冷气,缓缓道:“以前……光灵修从不出手。”
“那是因为老娘不在。”女魃冷冷地打断他,仰着血符脸,神情傲然,血目“看”向虚空,默了一会儿,冷冷道:“光灵修!哼!盘古神族居然被叫‘光灵修’!该死的灵族!”
过了会儿,她平复情绪:“我助你,先把来杀你的灵修全屠了。西城是吧?”
九黎纵魇丑脸极认真:“祖宗,别开玩笑,会灭族的!”
“怕什么!我和犼爷会让你们重生。等你们修到不化骨,都可恢复意识。”
九黎纵魇心想:“恢复意识又怎样?还不是六亲不认,记忆全消……”
突又一激灵:“这女魔头刚损失了一亿僵尸,不会是想让九黎族送死,都炼成僵尸吧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