萧寒向来是不惮以最坏的恶意来揣测庄其逸的,但他心里也知道,这个老头,其实还不算坏,但让他装出什么父慈子孝状,那也是万万不能的。
只要有机会,抬杠还是必须的。
庄其逸也知道萧寒的性子,知道改善关系也得徐而图之,不可一蹴而就,拐弯抹角的说了些没有用的,又装作不在意的提了提萧寒打球的事,不贬不褒的说了几句,便上楼去了。
午饭是萧星语和庄凝雪一起煮的,虽算不上珍馐,却颇得家常之味,席间庄其逸也不再说话,一顿饭吃得还算温馨。
下午出得门来,古晗玥拍拍小胸脯,暗自庆幸萧星语没有问自己什么不好回答的问题,萧寒却知道,母亲如此反常肯定是打着别的主意,就多留了个心眼。
回到酒店,孙映蓉父女还有齐风留了个口信,已经先行回去了,四点左右,外出逛街的队员陆续都回到了酒店,大家打点行装,载誉而归。
日影西移,暮色未降,车子从高楼大厦拖得老长的阴影中冲出的时候,眼前一片金黄刺得陈玄济眼睛一迷,极目远眺,山河表里金光路,活了大半辈子,直到此刻,他才觉得自己这一生还是有奔头的。
“所有人都知道,我们这个冠军来之不易,但它却不值得珍惜。奖杯不是老婆,抱的再紧也不能给你生娃,得到了,便是过往了。
我们是冠军不假,可是华南年年都会有这样一支冠军队伍,也就不稀奇了。大家关注我们,不过是想看这只蚂蚱能蹦跶多久罢了。
嗯,荣誉这个东西,最有用,也最没用。说它有用,是因为没有它,现在便不会是我站在这里说,而你们坐在下面听了。最佳新人,最佳球员,关于这些个,我不敢妄自菲薄,自认还是配得上的。但这只代表我打败了一些人,打服了一些人,也意味着将会有更多的人等着我去征服。
荣誉,没有最高,只有更高。个人的荣誉,比起团队荣誉,一不值。而团队荣誉,也有价值高低,所以比起这个冠军,我更喜欢媒体朋友送给我们的‘最让人惊诧球队’,‘最令人意外冠军’,‘进步最快球队’之类的评价,衷心感谢。”
回想起萧寒这段不感谢领导,不感谢师长,不感谢父母的发言,陈玄济开始只是觉得好笑,感叹了两声年轻真好,没人能怪罪之后,又深深的担忧起来。
萧寒不是不知道尊师重道,而是他压根不认为口头上的恭维就能代表真正的尊重,感谢领导就更是狗屁不通了,自家球打的好,关领导鸟事?
萧寒这种性格,现在看来,不过是少年心性,便是引起某些人的不快,过一会儿也就忘记了,没有谁能厚着脸皮和一个孩子过不去,可是以萧寒的能力,如果以后加入国家队,还是这个脾气……
陈玄济现在是真为萧寒着想的,想的多了,不禁忧心重重起来,想要找个机会和萧寒说说这事,又知道多半是白费口舌……
古晗玥和庄凝雪也乘了校队的大巴,同车返回高阳,在车上,陈玄济就宣布了,校队就地解散。从明天起,校队就停止训练了,所有队员都要做回学生,努力学习,准备迎接不久的期末考试,寒假,过年,等到来年开学再行集结。
司机师傅很给面子,主动问了萧寒古晗玥家的住址之后,一进城,就先帮萧寒把她送到了家门口,然后才拉着这一车人,闹哄哄的抵达了十三中。
夜幕已然降临,虽然放假,十三中校园内却是灯火通明。别说,今天的十三中还真有点校庆的味道,彩旗飘飘,校门上拉了一条长的横幅,还挂了俩大红的灯笼,横幅上面什么字,萧寒没什么兴趣去看。
车子驶进校门,所有人都发现了情况有点反常,校园内亮堂堂的,却也静悄悄的,诡异之至。今天放假是临时通知的,所有住校的学生昨天应该就都返校了,怎么可能连一个人影都看不到?
“不是吧,一个迎接的都没?”翟让郁闷道。路上他和史振东就在议论,校队返校,将会受到如何如何热烈而隆重的仪式,会有多少多少美少女手捧鲜花献给他……
现实是残酷的。不止翟让,所有人一下车就全都傻了眼,其实大家多多少少都是有些期待的,可是现在,门可罗雀,这样的冷遇和大家的期盼反差实在有点大。
“怎么可能?”一伙人面面相觑,大眼瞪小眼,都说不出话来。
“老大……”百思不得其解,翟让首先想到的就是问问萧寒,左顾右盼,却不见他的人影,然后才看到,萧寒依然坐在车上,没有挪窝。
“急什么?”萧寒好整以暇的拉开车窗,露出了淡笑着得脸。
翟让一愣,狐疑的四下张望起来,就在这时,整个校园内的灯突然全都灭了,紧接着,黑暗中数道火光冲天而起,在半空散成了美丽的烟花,浓浓的火药味扑鼻而来。
各式各样,五颜六色的烟火整整持续了10多分钟才停歇下来,然后,四道明亮的光柱从两侧的教学楼顶投射下来,将校门正对的那片空地照得亮如白昼。
一个个身影从黑暗中走了出来,熟悉的,不熟悉的,见过的,没见过的,校领导,局领导,甚至市领导都出来了两个,真是好大阵仗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