顾北的腹肌顺滑有弹性,侧身处更是线条紧绷,手感极佳。是充满薄茧的大手在军营内根本享受不到的山珍海味。
许景严才蹭了两下,都没来得及下手去捏,就被抓了现行,不得不意犹未尽地挪开。
对上他那满是可惜的双眼,顾北很戒备。
他想了想,伸手把自己的松紧睡裤拉开,然后仔仔细细将上半身的衣服全部扎了进去。
扎完之后,顾北审视了一下自己。
很丑,但是很安全。
他放心了,继续托着下巴看窗外,表情里充满了四十五度角的哀伤。
许景严看着他这模样,回想起顾北大学那会。也是这样的大雨夜,那会他两还没确定关系,也没有同居,是分房睡的。一个楼上,一个楼下。
顾北大晚上听见第一声雷响,就抱着毛毯屁颠屁颠跑上来,窝进许景严的床。
等许景严洗完澡出来,就发现床上多了个鼓起来的大包在等他。那大包上还露出来一双亮晶晶的圆眼,眼巴巴地望着他。死活不肯走,也不让许景严走。
那晚许景严被撩拨到毫无办法,一晚上没睡着。这小家伙倒是舒坦,借着他的体温,半夜还打了两声小呼噜。
后来在一起时更过分。只要许景严在家,外面哪怕只落了两滴雨,顾北都会直喊痛痛痛。然后把自己团成个球,往他怀里一窝,蹭免费暖炉蹭得满脸幸福。偶尔兴起时,还会挂着一脸我什么都不知道的小表情,故意在他大腿处蹭来蹭去。
再对比对比如今低头细细扎衣角的模样,许景严冷哼一声。
顾北目视前方,惆怅说:“你别哼了。”
这回轮到许景严不说话。
顾北又说:“挺难听的。”
许景严:“?”
“当初那塔姆人抓我的时候,也是这么哼哼哼的。”顾北回想起来,更惆怅了。
早期的塔姆人是不会说话的。但三十年前,塔姆人逐渐分为了两批,一批长得像联邦人的,学会了说联邦语,负责执行塔姆人的潜伏计划。另一批还维持在原始状态战斗力爆表的塔姆人,不会讲话,只会哼哼哼,负责打架。
许景严:“……”
事实是,塔姆人的哼哼声粗犷又难听还刺耳,一如其表,哪里能和许景严的声音比?顾北这是赤裸裸的迁怒。
但提到那件事,许景严就拿顾北没办法,无奈说:“过去了。”
窗外倾盆大雨,走廊上的气息又闷又潮。
顾北偏了偏头,伸腿在台阶轻踢:“你当初和我说,绑架我的塔姆人都死了,是真的吗?”
那时候顾北还小,前后发生的事情太多也太具冲击性,记得不全。他只记得他上一秒还在家里,有形形色色的人穿着黑色衣服过来看望他,让他节哀,表情里充满了同情和难过。然后下一秒,他就被其中某一个长相有一点点奇怪的男人拐走,再清醒时,面前就全是原始形态的塔姆人。
那是真的丑。真实接触过的顾北表示,比教科上的要更丑,更恐怖,且身上还有一股难以形容的臭味。
塔姆人和联邦人不同,他们是由塔姆星深处统一繁殖的。没有幼童时期,被繁殖出来时有多大,就是多大。且原始塔姆人是无骨生物,这些种种,导致它们对联邦人柔软稚嫩的幼童十分好奇。尤为喜欢在他们身上拉拉扯扯,听到这些小孩细小骨骼的断裂声,和痛苦的尖叫声,塔姆人就会咯吱咯吱地笑起来。
各种挣扎又让人不愿去回想的记忆之后,顾北只朦朦胧胧记得那些折磨他的塔姆人突然全死光了,满地它们的绿血。有人将他从乱七八糟的冰冷囚具中抱出来,那个人的胸膛非常温暖。
再睁眼,就是医院的天花板和冷面的许景严。
顾北当时又疼又怕,是许景严一直让他咬牙撑住,然后告诉他,伤害他的塔姆人都已经死光了,不可能再碰到他哪怕一根手指,顾北才慢慢从那阴影中走出来。
之后数年,顾北致力于恢复身体,那段昏暗的被囚记忆被他放在了心底深处,不提,不想。这么多年下来,他难得再次询问许景严这个问题。
许景严愣了愣,静默了两秒,然后说:“是。”
“好吧。”顾北在自己的膝盖上轻轻拍了拍,“那没事了。”
顿了顿后,他呼了口气,站起身来。
虽然想起塔姆人,背后的伤口就会忍不住泛疼,黑暗的记忆在脑海中翻涌得厉害。但顾北想,他总能克服的。
爸爸离开他的时候,曾经和他说过。人生中所有的困难都会逐渐被时间的长流吞没,所以男子汉大丈夫,一定要学会坚定地朝前迈步。就算再难,也绝不能轻易放弃。
“爸爸希望,也相信小北一定能明白这个道理。”当时的顾爸爸蹲在小顾北面前,是这么说的。他一边说,一边伸手摸顾北的脑袋,笑得很爽朗。
“联邦之后还会和塔姆人打仗吗?”顾北起身后本想离开,下了两步台阶,突然想起什么,问。
许景严看着顾北的背影,视线落在他因为低头看台阶,在脖颈白皙肌肤上微微突起的骨节,说:“会。”
“十多年前不是重伤了它们大本营吗?”顾北声音很小。
许景严不说话了。
他不说话的时候,就说明顾北问的问题不能答。
“好吧。”顾北知道了,继续往前走,一边走,一边用很小的声音说:“那你小心一点。”
宿舍楼外雨声重重,顾北的脚步声被掩盖在其下,悄无声息地朝宿舍的方向走去。
许景严看着那个背影,突然回想起他初见顾北的时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