黑衣人早在一旁看了很久,从许持先前使出的招式中也发现了些什么,当下毫不费力像逗孩子似的以双刀从容对付起许持。
许持无语,他之前耗费了些许体力,这黑衣人却气息平稳从容不迫,还在一旁观察了他很久,再打下去他可不敢保证能完美收官,可是自己一旦收剑退后,对方的双刀就一定会贴着挥过来,缠斗不休。
许持两眼闪过一丝狠厉,小伙子,你这是逼着持哥使绝招呢!
“许少侠,段某来助你!”就在许持已然不耐烦打算大开杀戒之时,一声兵戈对碰声乍然响彻耳畔,他立马仰头,随即欣喜喊道:“佛爷!”
段无量一身玄色锦绣长袍在风中哗然散开,如天神下凡势不可挡!
他手执出鞘的斩邪与黑衣人正面对抗,黑衣人似乎还未回过神,被段无量霸道凌厉的剑法直接削了好几下,鲜血滴满了他自己的双刀,不知情的还以为那是段无量的血。
太帅了!许持忍不住惊叹他的动作犀利!
斩邪是当世铸剑大师的得意之作,剑身修长锋利,寒芒毕现,送至段无量时赐名斩邪,意味要助无量佛爷斩除世间奸邪。段无量举着斩邪招招狠厉,因为对方是魔教之人,他下手毫不留情,数十招之内便挑飞了黑衣人手中一把刀,剑指颈脖。
许持持剑的手还在微微发颤,他抹了把脸上的汗水,一把过去踹飞了另一把刀,趁对方被段无量的剑威胁,直接把人按在了地上厉声吼道:“你们是不是要去唐家堡的?”
黑衣人被这一招小擒拿憋得闷哼一声,冷冷道:“我不过就是去收个尾,你们若是想去支援唐门还是免了吧。”
许持心脏猛地一跳,他阴下脸:“什么意思?”
黑衣人挣扎几下,发现拧不动许持,安静下来森森笑道:“我孔雀教的雀翎早已埋伏在唐家堡四周,你们就算去了也只有送死的份儿!”
许持对魔教之事不算太了解,反倒是段无量飞快地变了脸,他一把扯下黑衣人的面罩,声声掷地:“玉关临!”
玉关临被按在地上朝他冷笑,英俊的面孔显得无比狰狞:“佛爷,好久不见啊。”
这一声冰冷又变态,像从冰窖里爬出的伏地魔,许持冷不丁想到了七年前突袭八卦门的那个黑衣人,同样令人无比胆寒,可二者又似乎有些细微的区别。
“佛爷,雀翎是什么,这人又是谁?”许持看到两人间势同水火的气氛,觉得这个黑衣人可能不简单,而段无量双目紧眯,一贯的宽宏大量似乎都有些把持不住,这不禁让许持提高了警惕。
段无量深吸一口气,剑尖刺入玉关临颈脖又深几寸,举剑之手指骨发白,仿佛只要再多说一句他就会斩下玉关临的头:“雀翎是魔教教主白孔雀手下最狠厉的一队死士,所到之处无人生还,玉关临是雀翎的副手。”
玉关临毫不怕死地狞笑道:“段佛爷,你为何不再给我加段介绍,让这位小兄弟知道当年的段王府之案,可是我玉某人带的人马呢!”
许持被雷劈了个外焦里嫩,他再看了看玉关临那张平日里决计看不出是如此凶神恶煞身份的脸,再仰头看看段无量,只见段无量眉头紧皱,高挺的鼻梁全然勾勒出一副冷峻的侧脸,而那双往日里如深潭般平静的黑眸竟翻涌着遏制不住的疯狂。
“佛爷,你,你吐血了!”段无量嘴角边蓦然溢出一丝鲜血,许持早已为玉关临的话震的不知所以,一个手抖竟让掌下玉关临如泥鳅般滑脱出钳制!
段无量怒吼一声、强忍气血逆流之痛,提剑追上,奈何玉关临是根老油条,回头朝段无量阴森一笑,伸手一张巨大的松紧织网朝他抛了过去,后者本想挥剑划破,可许持冒冒失失从后扑过来根本看不见前面的情况,他只能立马收回剑以免误伤,导致两人同时被一张大网给绑到了一起。
“玉关临!”段无量少有的失了风度,隔着一张网冲对方目眦欲裂地吼道。
许持被网猛然缚住,狠狠一下子砸上了段无量的后背,自觉鼻梁都要碎了……
趁着两人被织网捆住,玉关临捂着脖子上的伤口纵身上马狠狠抽了一鞭子,其他教众也纷纷挣扎起身随他一同逃离了这里。
许持眼睁睁看着这些孔雀教徒们逃走,心里大起大落的厉害,甚至有些抽搐——这些人就这么走了!?不多损他们两句然后等他们挣脱再把对方一网打尽!?这尼玛不符合剧情啊!
他满心的不可思议,哆哆嗦嗦小心翼翼地举剑划着织网,费了好大一会儿才撕开,段无量失神地站在原地任由他扒拉网绳,眉眼中的复杂简直计算机都分解不透。
许持看着满地狼藉,有血有残落的布料,而段无量举着带血的剑站在林中央,一晃眼的失神和决然都像一个从地狱爬上来的修罗,许持自知自己这是干蠢事儿了,他要是不手抖,没准现在玉关临已经身首异处。
而再联想到那恶人身份,居然就是亲手毁掉段王府灭了段氏本宗的人,他突然有点不敢面对段无量。
两人僵立许久,许持一声不吭,还是段无量首先回过了神,他转过身看着像被老师罚站的许持,低声道:“许少侠,还请让段某随你一同上路。”
许持耳朵动了动,不敢相信地问道:“佛爷要去唐门?”
“许少侠此去唐门,应该不光光是为了找令师弟,也是提前知道了孔雀教异动,想去唐家堡相助吧?”段无量笃定问道,从许持留给他的纸条以及玉关临所说的话,他立刻就猜到了唐门要有危险,而许持与沈禄两人最开始也是出现在去往唐门的必经之路上。
许持艰难地点点头:“我和阿禄原本打算一起去唐门帮助朋友,可是魔教居然把阿禄绑架了,我想着魔教的行进路线恐怕要经过唐门,所以决定无论如何先去唐门看一眼。”
段无量慢慢从他身边走过,持哥心里叫一个忧心如焚,那边唐远腾和阿禄没找着,这边无量佛刚刚又吐血了,这会儿因为自己的失误仇人跑了导致他受这么大刺激,待会儿会不会又直接晕过去啊。
持哥最近这是命中有劫啊。
“白孔雀既然派雀翎出马,唐门此番必然情况十分危急,我素来与魔教不两立,正好与你一同前去也能做做照应。”段无量说完擦干了嘴角血迹,斩邪归鞘,动作毫不拖泥带水,一气呵成。
许持想都没想:“好!”
这是个以一敌多不眨眼的主,除了身体有点虚之外是百分百神队友,长得美脾气好名声大,到哪儿都是一张通行许可证,许持现在势单力薄,去了唐门都不一定给进去,而有了无量佛陪同就不一样了,所以许持宁可天天用龙心草供着这位大神也要欢迎他加入阵营好吗!
而说想到龙心草,许持脸色一变:“糟了,我的马溜了!”
段无量以为他担心路途遥远,安慰道:“无事,从这里到唐家堡只有两天路程,我们同骑一匹马也是可以的。”言罢便指着林外示意许持过去。
许持心里想的却不是这些,马背上还驮着他的行李,他的银票和药草都在里面,这一丢真是日了狗了,遥想当年他和弟兄们血战街角十三太保,他的电瓶车都没有离他而去。
见许持脸色依旧晦暗,段无量瞥过脸稍作思考,半晌不确定地问道:“难道……许少侠不习惯与别人同乘一匹马?”
许持心想持哥是那么娇气的人吗,最难熬的时候三个哥们儿骑一辆电瓶车也不是没有过,可是他现在丢的是一匹夹带了无数珍宝的宝马,怎能不惆怅?他抹了把脸勉强摇摇头:“没什么,只是我的行李都在马上,所以丢了有些心疼。”
段无量被他这委屈的小模样说的无奈,从刚才到现在心里的郁卒倒是少了些:“眼下当务之急还是先去唐门救人,行李之事不用担心,段家在各地都有钱庄,若是许少侠不方便大可以随便取用。”
许持双眼微瞪,大神,原来不是我供养你,是你打算包养我!
一直精打细算过日子的许持忧心地替他考虑了一下,他是不是见个人都这么阔绰啊,多大的家也不够这么败吧。
如此,虽然失去了不少龙心草,可突然被这么拉拢还是弥补了许持不少安全感,两人一同骑上了段无量的马超唐门飞奔而去,身后有了个人垫背也让许持舒服许多,不至于行一段路就需要休息一下扭扭腰。
可太过着急的赶路终究还是有点不适,许持为难地在马背上左挪一会儿、右挪一会儿,试图以不停换姿势来减少不适感,结果挪了半晌突然腰间抚上一双有力的手掌。
“许少侠,在马背上不要乱动,容易摔下去。”段无量沉稳的声音在许持耳边夹风掠过,许持尴尬地僵了僵身子,被抓包的感觉如同被老师逮到上课开小差的学生。
随后,许持发现段无量明显放慢了速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