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叔带着许持走进了族长家的大厅,许持一路打量,假山池塘,灯笼回廊,这沈家有钱的很啊,那沈禄应该不会是什么家境贫困不得已才被送上山的。
之前先走的沈祺已经坐在大厅一旁的椅子上了,一双大眼淡淡看着走进来的两人,把眼白最多的一块儿留给了许持,也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。许持梗了一下,虽说沈禄也经常幽幽地看人,可明显这小子更膈应人一点。
而沈家的家主沈庄则坐在正位上捧着一壶茶轻轻嘬着,这是个正在步入老年的男人,穿着还算考究的长袍危襟正坐,许持一看就觉得这人面色奇差,蜡黄颜色不说,眼袋还颇深,估计年轻时还算身子健壮,否则这时候早就经不住折腾躺下了。
“四弟啊,有何事来找我?”沈庄开口了,年近五十可声音已如六旬之人,气血虚弱中气不足。
沈叔站在厅前恭恭敬敬做了个揖,指向许持说道:“二哥,这位少侠乃是之前制服了盗神姬羽的许少侠,是他有事儿找你。”
沈庄一听到许持这名儿,就像脑残粉看到了自家本命一样,浑浊的双目都瞬间闪烁起来。
许持浑身一寒,心道果然是有其父必有其子啊,今天沈家这老小两个看人的眼神都挺膈应人的,小的拿白眼看他,老的像看摇钱树看他,可本着尊老的想法还是清了清嗓子,礼貌道:“沈老,晚辈今日前来是有些事儿想询问的。”
沈庄赶紧站起身,恭敬不足谄媚有余:“许少侠蜀中大侠之名已巍然远播,今日一见果然器宇轩昂…”
许持复杂地想,这大爷年轻时候是个秀才吧。
“少侠请问,老朽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!”沈庄说到后来似乎激动的都要过来握紧许持的手了 ,许持心里那个抵触啊!
“咳咳,请问,沈老可否有一子名叫沈禄?”许持压抑着心头强烈的不适,耐心地问道,他因为沈禄的遭遇难免对整个沈家有偏见,也无怪看沈庄反应过激产生反感。
而老大爷一听到沈禄这个名字,浑身的力气都像被抽走了似的,甚至还有些惊恐地睁了睁眼:“那灾星,他,他难道是惹到许少侠了?”
灾星?
“呜呜呜呜呜!”旁边的沈祺突然扯嗓子哭了起来!
啥玩意儿呢!
许持没有一点点防备,猛然被吓了一大跳,只见沈祺比他老子还要夸张,整个人都和见了鬼似的朝他老子扑过去:“爹,鬼哥哥,鬼哥哥!”
许持皱了皱眉,什么鬼哥哥,他机灵能干的师弟怎么就成鬼了:“沈老,你们这……”
“少侠恕罪!若是我那灾星儿子惹到了你,你,随你处置,我们绝无半点阻拦!”沈庄抱着他的宝贝小儿子大义凛然地说。
许持完全给镇住了,看着长挺像,也不像隔壁老王的儿子,怎么能这么对待!?怪不得他每次试探性的谈论到和家里有关的事情,沈禄的脸色总是非常难看,看来这其中大有章,不然怎么可能有亲爹把儿子当做鬼对待呢!
这样的态度深深刺痛了许持隐藏起来的恻隐之心,反观自己,纵使他爸再混蛋,再扶不起来,可至少对他还是很疼爱的,有时候他饿了,他爸还会想办法给他弄吃的,虽然他爸做的都是黑暗料理就是了。
而现在看,沈禄几年前在家中不仅仅是不受宠,更是可能被当做怪物似的嫌弃,而老神棍带走他,恐怕是救了他。
一时间,三个姓沈的人都有些摸不准许持心中所想,只见这个少年面色平静的吓人,他站在厅中像一棵孤绝的绿杨,身形笔直不容弯曲。
就在许持有些气不顺时,一声熟悉的叫嚷把他拉回来:“许少侠!”
唐远腾气喘吁吁地站在大门外,神色匆忙,按照他们十分有限的打交道经验,他总是风度翩翩的来,从容不迫的去,此时他这么激动让许持心中隐约产生了不安,他抱歉地冲沈庄几人做了个揖,转身朝外走去疑惑地喊道:“唐掌柜……”
“山上,山上遭土匪了!”唐远腾炸了毛似的在许持耳边叫道,一贯梳得整整齐齐被发冠束起的头发凌乱不堪,足以见证他一路找来多么匆忙。
许持站在原地仿若被雷劈中。
土匪?!
“我们山上哪来的土匪?”他失声大吼道,宅院里的三人也听的清清楚楚,沈庄脸色骤然变化。
唐远腾一边拉扯他一边解释道:“不是你们山上的,八卦山对面还有一座山,山上常年有一座匪寨,哎哟祖宗别问了,赶紧跟我走吧!”
许持深吸一口气,满脸都是你他妈逗我?
他下山的时候还好好的,怎么每次他一出门就得出事儿呢!
“不好意思各位,今日晚辈门派有事,他日必定再次登门拜访!”许持急匆匆朝里面说了几句就冲了出去,沈庄还没来来及问清缘由便看许持跐溜没了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