还未踏入咸福宫大门,双喜急匆匆地上前禀告,高晞月也没让沈滢回避。
皇上召南府乐伎于养心殿暖阁。
沈滢眉眼一挑,好一个大孝子!
原本还脸色微愠,现下苍白得难看。她手指微微颤动,呼吸紧促,若不是茉心扶着,只怕当即就站不住了。
“双喜,传轿辇!”
沈滢听得明显动气的声音,只得看着远去的一行人叹气。
景心问道:“主儿想拦着贵妃娘娘?”
拦得了一时懿症,拦不了一世。沈滢撇撇嘴,高晞月这么着急去养心殿,到底是因为南府涉及乌拉那拉氏,还是皇上孝期听乐?
无论哪种,都不是她一个末流答应考虑的。
“你让咱们的人都谨慎点,贵妃娘娘脸色不好,咱们别添(触)麻(霉)烦(头)。”
根据木桶效应,虽然不奢望做宫斗赢家,但身边不能出现猪队友。
景心虽年纪小,但听话细心,且沈滢身边也没多少人伺候。回到后殿没坐多久,皇后身边的素练就登门了。
素练笑盈盈地行礼,“皇后娘娘命奴婢送来玄虎皮给贵妃,刚进咸福宫才知道贵妃不在。”
沈滢给素练赐坐,“姑姑来得巧,刚刚贵妃娘娘还在呢。”
两人都明白慧贵妃此刻前往养心殿了,素练估计是想从她这里得到确切答案。皇上召南府乐伎之事太过震惊,于理当劝诫一二,可素练也存了小心思,不想让自家主子出头。
虽心眼好,但这性子跟阿箬也没什么区别。
彼此大眼瞪小眼了片刻,素练实在坐不住,便起身离开。出宫门时刚好碰见了来吹捧慧贵妃的仪贵人。
景心回来低声说:“素练瞧着仪贵人的背影看了好久,还问奴婢仪贵人是不是经常来咸福宫。”
“你怎么回答的?”
“奴婢说不知道啊,我家主儿这几日有些着凉,奴婢想着做点药膳调理身子呢。”
沈滢眉眼弯弯,忍不住伸手轻轻地掐了掐景心的脸颊,“小丫头说得好,素练是不是说此事不必劳烦齐太医,让你自行去太医院找其他太医。”
希望景心给力,让她成功请来太医。
景心嘟着嘴很委屈,“一句不差,素练说齐太医是专门为贵妃娘娘调理身子的,还说主儿风寒不打紧,别耽搁了贵妃娘娘的调养。可主儿又没说要找齐太医,她着急个什么劲儿?”
素练此言倒也没差,高晞月的身体从潜邸时就一直不好,帝后对此十分忧虑,皇上更是为高家抬旗安抚她。
沈滢说:“我是无宠的答应,确实没有资格请齐太医诊脉。你去太医院随便找个太医来,吃几副药便可。”
不知是不是凑巧,景心找得人偏偏是还未出头的江与彬。江与彬年轻沉稳,恭敬地行礼。
沈滢手指拂过桌上放置的布料,若无其事地说:“前些日子皇后娘娘赏了各宫白花丹和海枯藤的香包,竟被宫人不小心弄坏了。”
江与彬写完药方,微微抬眼瞧了瞧那衣服,忽然开口道:“沈答应,请恕臣多嘴。白花丹与海枯藤掺在一起虽有异香,但若宫人不小心弄坏香包将其撒在此衣上,您还是先让宫人好好清洗一番吧。”
“为何?”
江与彬继续低头回话:“白花丹有毒,若是衣物绣纹敷衍不堪,必然损伤皮肤。而白花丹恰恰可由伤处浸入,加重患伤。”
这就是她先帝灵前晕厥的真相,先逼迫她坚持不住而失仪,后让白花丹加重腿伤。这是她一早便藏好的衣物,根本没有靠近过香包。
沈滢定了定神,“你可知这是皇后娘娘赐给各宫的香包,就连齐太医也没说什么不妥。”
江与彬姿势不改,语气平常,“在其位谋其职,臣为您诊脉,便要说出其中详情。再者臣只言白花丹,并没涉及皇后娘娘。”
好个江太医,沈滢开始明白为何女主会不遗余力地拉拢他了,甚至不惜牺牲惢心的一条腿。
沈滢微微一笑,“我知道为何景心找了一圈就找到你了。江太医,出淤泥而不染固然好,但过于净直也遭人非议。”
江与彬行礼,“多谢沈答应指点。”
沈滢原本想着多找几个太医看看,没想到查出来的问题越来越多。还真是不查没毛病,一查吓一跳!
咸福宫正殿,高晞月刚回来便差人请沈滢。
茉心小声嘀咕,说是贵妃心情不大好。
沈滢暗自腹诽,这件事本来就是自找麻烦,皇后不急她着急,她心情好就怪了。
高晞月怀中一把精美的琵琶,修长的手指随意地拨弄了几根弦,又烦躁地放置在一侧。看见沈滢进来,便示意她找地方坐着。
她细细地打量了一番沈滢,缓缓开口,“你会弹琵琶吗?”
沈滢一愣摇头,这是在养心殿受了刺激,找她PK才艺了?那高晞月可要失望了,她沈滢有过人才艺还能无宠?
高晞月撇嘴,“今日养心殿乐伎中有个模样不错的,虽然容貌比你差些,弹琵琶也不及本宫。可总感觉皇上瞧她的眼神不对,似乎别有深意。”
说话的方式简单点,人家那就是看上了呀!
沈滢答话:“既然她不及嫔妾长相,那比贵妃更差远了。论起琵琶,宫中无人比得上娘娘。”
高晞月也没对她拍马屁的功夫进行点评,而是突然来了一句,“皇上九五之尊,本宫只能劝言不能直谏。路上想着,若是前些日子本宫教会你弹琵琶就好了,哪里还有今日之事!”
沈滢当即愣在原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