秦熙儿瞪了一眼床上的男子,看到了他缠得到处都是白布条的胳膊与上身,突地明白了:“原来是受伤了?原来你真的在这里?朱庄主派人到处在找你的下落呢,好多家丁找到现在还没有回来。这不,庄主怕有危险,死活不让我和相公回百草园,说是担心我们的安危。我想着霜霜你还在这呢,就偷偷跑回来了。”
朱霜霜听得心惊胆颤,这才感觉到有点害怕,抛开师娘奔到床边:“你做了什么?为什么父亲这么大动干戈的找你?”
韦广晖倒是问她:“霜儿,你父亲明知道你一个人呆在百草园,他知道外面危险,但他不但不让你师父和师娘回来陪你,也没有派人将你接回无争山庄。霜儿,他怎么可以如此对待自己的女儿……”
朱霜霜倒是淡定:“我父亲心中没我这个女儿我知道。不过我更关心的是,你做了什么?我父亲的脾气我是知道的,你若是惹恼了他,躲得了初一,躲不过十五……”
韦广晖打断她:“霜霜,你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有多大!在无争山庄朱逸之是高高在上的唯一的王,你知道他的脾气,你知道惹恼了他没有好下场,我知道你担心我。但你知道吗,出了无争山庄,到了外面,有很多地方朱逸之是到不了的,他的触角,伸不了那么远。我能保护自己,我能护你一生……”
秦熙儿越听越不对劲:“等等,你们这是……”
这才一日不见,怎么就感觉朱霜霜要跟人私奔?
她奔上前:“霜霜,这可是朱家的仇人啊,这是韦广晖,是当今的天子!”
朱霜霜惊得后退两步,不敢相信地看着韦广晖。眼前的这个人,就是当今的皇上?
韦广晖倒是平静的抬起了头,这倒从来没有想过隐瞒,他只是笑着对朱霜霜说:“是么,霜霜,你看,我真的,像朱家的仇人吗?”
朱霜霜时常听师父宋歌念叨过这些世仇,知道王朝更替,不可挽回。朱家气数早尽,老天垂怜才留朱家一脉,并不是说明朱家还是天子。
而如今,从朱家负伤逃脱的是韦广晖,被追杀得狼狈不堪的也是韦广晖,怎么看,他都不像是来赶尽杀绝的。
“那皇上来此处,是……是想要……”朱霜霜的声音已然有些颤抖。
韦广晖朗声道:“朱家当我是仇人,我可从未当朱家是仇人。我此次来,是带着诚意来见朱庄主的。我可以许朱家一世平和,条件只是需要朱家放下复位之心。”
朱霜霜点点头,怪不得受伤了,想是为表诚意,没带什么人来吧。“我父亲,仍然执迷不悟?”
韦广晖点点头:“不怪他。没关系,我还有时间等。”
秦熙儿看着朱霜霜,心中五味杂陈。又看看韦广晖,却是不像个坏人,她叹了口气:“你是这样想的,只怕朱庄主不会这样想,他心中对你可是恨之入骨。你如今也受了伤,你打算怎么办吧。”
韦广晖悠闲地笑笑:“还能怎么办呢,我先养养伤。”
当晚朱霜霜与秦熙儿睡在了一处,却是睁着眼睛都睡不着。
“霜霜,你可是,喜欢上了那人?”秦熙儿也是睡不着。
朱霜霜没有言语,她确实也是读不懂自己的心,只是说是挂念,担心,却是有的。
“他可是皇上,皇宫不知多少妃子呢!你看你光在无争山庄,有夫人和三位姐姐,都被欺负得这么惨,师娘是怕你到了皇宫……听说那可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!”
朱霜霜笑了:“师娘,你都是听谁说的?若说皇宫可怕,还可怕得过无争山庄?如果朱家王朝没有灭,无争山庄可不就是皇宫吗?”
秦熙儿心中有些黯然,朱霜霜又说:“当初师娘也是先中意师父的,我印象当中,师娘在无争山庄之时,与师父从无交集,不知师娘是怎么喜欢上师父的呢?”
秦熙儿嘴角泛起柔情的笑,那个时候的自己,十几岁的少女,光是远远地看上他一眼,便已是足够开心一整天了。
朱霜霜又道:“我以前困在无争山庄,做梦经常梦到我娘,我梦见她带着我飞走了,飞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去。后来,师父将我带来百草园。但是你也清楚,几位姐姐也经常到此处来捣乱。这些年来,我还做着娘亲带我飞走的梦。”
“我知道师父视为我己出,待我真的很好。只是有时候,霜儿也很想,去看看外面的世界。”
秦熙儿沉默许久,叹口气道:“霜霜长大了。”
如今,朱霜霜是不是喜欢上了韦广晖已不重要,重要的是,朱霜霜的心,早已不在此处。
一晃几日,韦广晖的伤慢慢好了起来,已经可以自如走动,但还有偶尔会发起烧来。韦广晖精心照料着。
秦熙儿没有回无争山庄,宋歌也没有回百草园,许是被朱逸之拖住了。秦熙儿倒是不担心的,宋歌与朱逸之是多年交情了,朱逸之一向对宋歌还是很厚道的,而宋歌性子极淡,对世事看得都很开,亦是无欲无求之人,秦熙儿深感没有什么放心不下,其实她更放心不下的,是朱霜霜。
而韦广晖也从秦熙儿口中得知,铁中旗当日也脱险离去,他心中放心不少。
朱霜霜这几日侍候着韦广晖,两个人成日里在房间叽叽喳喳好像有说不完的话题。秦熙儿从来不知道,一向只爱看和晾晒药材的霜儿的话会这么多。
朱霜霜有些惊叹,韦广晖见识如此多广,他感兴趣的,他喜欢的东西,全部都是自己也感兴趣和喜欢的。几日下来,朱霜霜觉得自己说的话,比过去十几年加起来的还要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