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何遇,有你这么个儿子,我算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。”
“你啊,又气你父亲。去外面跪着吧,今晚就别吃饭了。”
这两句话,是何遇十八年的人生里,从他‘父母’口中听得最多的两句话。
他不明白,为什么别人家的父母,从来不会一直这样对待自己的子嗣。
但他的,却一直如此,仿佛从没把他当成一个亲人。
更多的,像是一个同屋居住,随时可以打,随意可以使唤的牲畜而已...
“对不起,爸,妈...我这就去。”
这一次,何遇虽然内心已经被愤怒积压到了极点,但还是忍了下来,并没有与他们撕破脸皮。
十八年来,不管是教师还是电视节目,教给他的观念皆是‘天下无不是之父母’。
哦,还有一种,‘他们都是为了你好’的理由,也早已深入人心。
曾经的何遇,也是无比坚信这种理念是正确的,怎会有父母会伤害自己的孩子呢?
直到现在,他看着头顶那仿佛狗棚一样的简陋房屋,还有面前放着的残羹剩饭。
这十八年的勾践生活,足够令他陷入迷茫...
所谓的‘外面’,就是在大别墅的旁边,建起的一间跟狗屋没多大区别的小房子。
唯一支撑他信念没有崩溃的,是房子里快要坍塌的木桌上放着的一张照片。
照片里的一家四口,唯独他一人格格不入。而那小女孩天真烂漫的笑容,一声声的哥哥,才让他坚持至今。
只可惜对方已经出国留学多年,跟何遇碰面的次数指尖可数,曾经亲情,何遇也感觉到开始疏远。
何遇无奈叹了口气,拿起那张写有‘19’红色大字的数学试卷,丢进火炉之中。
“他们,应该只是想看我考满分...再努力点,下次考个150满分,爸妈就会对我改观了吧?”
何遇就这样,怀揣着最后的希望,将那些残羹剩饭享用完后,关闭了屋中一闪一闪的电灯,进入了梦乡。
轰隆...
哗啦啦!!!
半夜,一阵轻微的响雷,没有吵醒熟睡的何遇。
反倒是突然而来的一阵狂风,将他房顶遮盖的薄铁板掀飞后,倾盆大雨打在脸上,寒冷彻骨的感觉令他瞬间清醒了过来。
“这怎么被掀开了,唉...去修一修吧。”
何遇着急忙慌地抽出床架上的塑胶挡板,这么多年的风吹雨打日晒雨淋,令他对这种事情的出现都见怪不怪了。
当然,何遇也因此养成了应对各种麻烦的办法,抽起挡板顶住房顶漏水的位置简直是易如反掌。
“唉,衣服都湿透了。”
完成这一切的时候,何遇看了眼湿漉漉的地面与床褥,还有自己那副宛如落汤鸡的模样,一时间内心只觉更为压抑。
“趁着他们都睡着了,从后面进去洗个澡换套衣服吧,这样也不会吵醒他们...”
何遇将挡板用封胶固定好后,怕挡不住又稍微那些木棍支撑,多做了些加固。
哐当,哐当...
“嗯?大院后门怎么开了?”
何遇刚刚走到房子的后门,却见院子的后门微掩着,时不时因为大风吹动发出些许碰撞声。
也就是何遇听力足够好,不然这狂风大雨杂音已经够嘈杂,谁又能听到那些轻微的金属碰撞声呢。
何遇用多年不穿的旧衣服作遮挡,顶着大雨把铁门门栓锁上,才蹑手蹑脚地跑到房子后面,用藏在地毯里的钥匙打开了后门。
何遇的家,是一栋五层楼的大别墅。也不知道为什么一家只有四口人的他们,要这么大,还带地下室的房子来干什么用。
不过,也正因如此,何遇在楼下的公共浴室洗澡,不会吵到楼上安睡的父母。
不到15分钟,何遇就把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,唯独就是身上的旧衬衫与自己青涩的年龄并不相衬。
“嗯?地下室的灯怎么亮了...”
何遇正准备回到自己的小房子休息,毕竟平时没有父母的准许,他是不能睡在沙发上的。
但地下室通常都是用来存放杂物,平时也没怎么见有人下去,凌晨时分怎么灯又亮了起来?
“可能是爸妈放杂物的时候,忘记关灯了吧...地下室电灯开关在电闸附近,走一趟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