阳城,深夜。
一间破旧的公寓里,贺远叼着一支烟,沉默的坐在落地窗前的沙发上。
窗外,是无边黑暗。
他手里攥着一个信封,信封上印着一条五爪金龙。
龙头昂起,似在朝天怒吼,绝不低头。
信封已经打开,信上的内容不多,贺远却已经来来回回看了七八遍。
大夏,召兵令。
招我旧部,旌旗十万斩阎罗。
这次招回的都是那些上过明里暗里的战场,手上多少染了些血的老兵。
贺远吐了口气,喷出一口烟雾。
灵气复苏之后,充足的天地灵气便是当今世界最为重要的资源。
那些不时在世界各地出现的黑洞,除了能够吞噬生灵,也会吞噬灵气,虽然而今是全球的灵气复苏,可其实除了黑洞被封印的大夏,其他各国的灵气都稀缺的很。
没有灵气怎么办?自然是来大夏抢,来大夏夺。那些年坚船利炮是如此,而今不过是换了些手段罢了。
在那无人可见的黑暗里,每日里都在发生着不可言说的龌龊事。
哪有什么岁月静好,只不过是有人在为你负重前行。
贺远其实是一个觉醒者,当年他所在的小队中了敌人的埋伏,只有他一个人活了下来,受了几乎致命的重伤。
后来虽然恢复了些,可到底没办法完全恢复。
为了不在以后的任务里拖累旁人,他就从部队里退了下来,然后来到了阳城。
他忽然笑了笑,他自然不是在纠结要不要回到部队,既然大夏还记得他,那舍了这条命又如何?
他只是想起在阳城的这些日子,每天给那些小家伙上上课,和老沈吹吹牛,想方设法的从郑迁那小子那里抠出些钱来。
这是他这一生里为数不多的悠闲时光。
若是太平盛世,如此一生。
最好。
这个平日里带着眼镜,看着斯斯的年轻人站起身来。
他打开了窗户。
窗外,有鸦悲鸣。
……
运城,有一间生意冷清的修车店。
老板是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,姓陈,这么多年来都是独身一人。
这人原本样貌倒是不差,只是面上有一道极长的伤疤,自眼角到唇边,有些狰狞恐怖。更可惜的是,中年汉子一只脚是跛足,平日里只能拖着走路。
原本一个月都不见得有客临门的修车店里,今天破天荒的来了一个客人。
这人也是一个中年人,穿着一身缝缝补补,洗的发白的制式军装。
“咋的,老陈,几年不见,连老朋友都不认得了。”
陈老板看着那个不请自来的家伙,挑了挑嘴角,“李江,几年?还差一年就十年了。”
李江搓着手,“唉,当年咱们部队里的玉面小郎君陈良,可是一笑就能让那些小姑娘们回头的英俊小伙,瞅瞅现在,还是光棍吧。”
陈良站起身来,想像当年一样教训教训这个嘴贫的臭小子,只是他起身之后却是猛然一晃,脚步踉跄。
总是在不经意间就忘了,忘了腿伤,忘了他们不再年少。
李江看到了自己兄弟的狼狈,目光之中带着几分伤心。
这么多年他每年都会寄钱过来,他自己也偷偷来过几次,可是从来不曾现身。
陈良自己自嘲一笑,自己倒是不放在心上。
他这一身伤痕,换来的是大夏无恙。
那便值得。
他看了眼李江身上的军装,“咋的,你小子也收到信了?”
李江自豪一笑,“唉,都怪人太优秀了,大夏不曾忘我。不过你这老胳膊老腿的,八成是没收到信吧,咦,不对,你怎么知道有信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