街上的闹市异常热闹,尤其西北大街更是热闹非凡,人抬大轿、马车陆陆续续的进出着,原因是最近十里坊新来了一个戏班子,里面唱小生的角儿特别俊俏,名曰钟离。嗓音如其名也似钟罄般音。此人尤其受夫人小姐们的欢迎,一场戏曲更是上百两纹银的天价。
可那又如何?对于高门贵族,只要你长得俊唱得好,就是一百两金子也付的起。
这不,耳边一直听手帕之交说此起此人,应如珍也终于按捺不住想去见一见真人。
应如珍下了山庄去了十里坊,正巧下一场便是钟离的场子。光入场应如珍就给了整一百两纹银,暗暗咂舌如此之贵时,也更加期待钟离的出场。
应如珍入场便发现,场内已人满为患。小厮带着应如珍走上二楼,领入雅间入座,窗口正对戏台。
等了不过半柱香时,戏台后方忽然锣檫敲起,小鼓跟敲。先是一位花旦由幕帘后走出,咿咿呀呀唱了一段。
应如珍向一旁伺候的小厮招了招手,小厮走上前行了一礼。“小姐何事?”
“这唱的是什么剧?”应如珍问道。
“此乃京剧《玉春堂》。”
“哦?讲的是什么?”应如珍继续问道。
“这讲的是有一名妓名曰玉春堂又名苏三,与吏部尚之子王景隆结识,二人誓偕白首。王景隆钱财用尽,被鸨儿轰出妓院。苏三私赠银两……鸨儿把苏三骗卖给山西商人沈燕林做妾。沈妻妒,订计害之,不料却让沈燕林误食毒面而死。
苏三被污蔑,定为死罪。起解途中,解差崇公道同情苏三,认为义女……最后王景隆得官,巡按山西,调审此案,志犯妇便是苏三,后得潘司潘潘必正、皋司刘秉义之助,结局便是王景隆与苏三团圆成好。”
“那钟离饰的是哪个角儿?”
“饰的是王景隆一角儿。”
“行了,你下去吧。”应如珍说着扔给小厮一串铜钱。
“谢谢小姐好心。”接了打赏,小厮高高兴兴的退了下去。
不一会儿,一位小生由后帘而出,青衣白面,上眼的胭脂微浓,眉目描画清秀。张口咿呀,入耳如钟罄脆,霎时引的应如珍的目光直看而去,虽然隔着戏面浓厚的胭脂,但并不妨碍钟离原本的俊俏模样。
一曲毕,应如珍还意犹未尽。暗道这个钟离果然名不虚传,唱功更是一绝。
朱权在路上晃荡走着,看着街上繁华,内心更是落寞。他朱权自诩采风流,虽不是权贵但也是志向有大。可就偏偏思慕了一个自己探不及的美佳人,如今心系应如瑶,到是开始妄自菲薄了。
勾了勾唇角,朱权继续漫无目的的游走着。
戏场结束,众人谢幕以后,应如珍并未离开,而是花钱使小厮带自己进入后院,她很想看到这个钟离卸妆以后的面貌。入了长廊,应如珍忽的看到一小厮领着一男子往后厢房走去。
细细看去,正是朱权。
应如珍好笑的看着远处的朱权,到是听得朱权为人忠厚老实,可没想到进了戏院与戏子厮混。不过这朱权不是思慕应如瑶吗?如此看来,也是个多情的风流公子。
如此想着,应如珍忽的对朱权要私会的戏子感了兴趣,便悄悄跟了朱权后面。
绕了几圈,朱权进了一个偏僻院子。小厮并未进入而是领了赏钱离去。
应如珍躲了墙角下细听,没听到女声,却听到了一个好听的男声,心下觉得异常熟悉,思量少许,忽的大悟——这不便是钟离的声音吗?朱权怎么与钟离在一起?
听到里面说要入房,应如珍便大着胆子进了院子。蹑手蹑脚的来到窗下,应如珍食指轻沾口内唾液,在窗纸上戳了个小洞。俯了身子超窗洞内看去,应如珍霎时白了脸色。
这……这……
此时屋内的两人并未发现窗外应如珍的偷窥。
应如珍脸色发白的移开视线,腿有些发软,扶着墙虚弱的走出院落,应如珍大口的喘着气。
没想到竟是看到了如此龌蹉的画面,更没想到的是朱权他竟然有……有龙阳之好。那他还追求应如瑶,是为了隐瞒他自己的龌龊癖好?
应如珍思及此,快步绕出后院走出十里坊,坐入软轿后便吩咐轿夫快速回府。直到回到了自己的闺房,应如珍还是惊魂未定。就连晚饭也只是草草吃了几口便让婢女撤下去了。
这一晚上,应如珍翻来覆去迟迟不能入睡,脑子里满满都是白天在十里坊后院里看到的景象。
应如珍既是羞耻又是觉得不可思议,毕竟白天看到的景象对于应如珍的冲击力实在是太大了。
可转念一想,这对于自己又何不是一件好事。朱权的这件事恰好是自己手中的一个把柄,利用这件事去威胁朱权帮自己办事,又何不是一个好的合作之交。
应如珍起身,开窗看向院子里,除了守夜的丫鬟与打更的小厮以外再没有其他人了,月亮依旧冷艳无比,照的院内微亮,冷意浓厚。
关上窗,应如珍站在桌前借着微弱烛火,磨墨铺纸,从笔架上取下毛笔蘸墨,细细思量半天,应如珍便开始下笔,模仿着应如瑶的字迹,笔尖并未在纸上停顿,而是一气呵成。表面含蓄诉情意乃一封仰慕之信,此时的朱权未想到,正是不久要收到的这一封信将自己推入了无尽深渊。
应如珍再次一字一句的看了一遍出自自己手下的这封信,确定了没有任何纰漏之后装入信封,放入桌下夹层。
这一次,自己可要好好的布局。应如瑶,我不会让你太好过的。应如珍忽的轻笑起来,眸底深沉的算计尽显与面上。
再次躺在床上,心里再也没有了之前的惊慌,而是面带笑容的沉睡了一夜。在梦中,应如珍仿佛梦到了自己将应如瑶踩在脚下,成为了新的才女,众人捧仰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