弄琴说完,应如瑶却没什么动静,弄琴知道她听见了,她也知道自家主子不会那般残忍,只是弦萧之罪实在当诛,可那人终究是她的亲妹妹,她便在是如何的冷血无情,这骨子里的血脉亲情却是割舍不断的。弄琴有些痛苦的又深深看了应如瑶一眼,才又向着应如瑶俯身行了大礼方才离开。
而面向床榻里头的应如瑶却一直睁着眼睛,思索着一件事:若她的猜想是对的,那么儿时遇到李孜然的人便是弄琴,只是弄琴没能认出李孜然来,至于李孜然有没有认出弄琴来她倒是摸不准。
不过她可以肯定的是到从一开始李孜然便知道自己不是那个女孩,至于这里头的原因倒是让她深思。前世她并未见过李孜然,若那个小女孩不是自己,那她便是从头到尾都没有见过他,不过却是听过几回。
而这听也全是从司马子益那里头听来的,那时的司马子益对李孜然的评价也还算不错,至少比如今好。
而这一世,阴差阳错的便认识了李孜然,虽不知为何,但应如瑶能感觉得到,李孜然对自己是真的有心思的,所以把自己套在他的回忆里编出这么个故事来哄她也不是不可理解。
不过,应如瑶此时却是有了另一个想法,若李孜然编这个故事为的是能够胜司马子益一筹,那便是有些可怕了。
因着应如瑶自小便是和司马子益相识,说起来也可算是青梅竹马了,而李孜然则是后来遇到应如瑶的,这时间上便差了司马子益一大截,这才有了这么个故事。
倒也不是应如瑶自大,只是如今经历的种种已经不能再让应如瑶把事情往好的方面去想,而有如此猜想也并不是没有依据。
那李孜然其实并不在意谁才是那故事中真正的女孩,而弄琴也说了,那日的杀手几乎是全凭李孜然独自一人下的手,那么他需要的便只是这么一个故事而不是那个女孩。
若是如此,倘若应如瑶将事情的真相告诉的弄琴,难免不会让人传出去,传到李孜然的耳朵里,那么,李孜然很可能会为了不让这个故事被破坏而杀了弄琴,如此至弄琴于险境的事她不想去做。
所以她在听到弄琴告诉他“花田涧”的事的时候只是微微吃惊,却是第一时间将事情隐瞒了下来,想来弄琴去“花田涧”的事怕也是只有自己知道,这样,才能让她安全下去。
至于自己,原先应如瑶还能够确定李孜然不会对自己动手,可如今,经过了今日那一会面,她忽然间觉得他变了许多,变得复杂了,不再像以前那般的单纯,所以应如瑶也不能够确定李孜然接下来会如何去做。
而门外的弦萧,此时正面对着房门,透过纱制成的门帘隐隐约约可以看见里头熟睡的人儿,她的眉头紧蹙,似是有什么十分痛苦的事情,她想把事情全部告诉小姐,可每当她亦有这个念头,心口便是骤然间巨痛无比,疼得她说不出话来,如此,她每见小姐一次,心头的愧疚便多了一分。
日子一天天的过去,转眼间便来到了云阳侯府两位千金出阁的日子,云阳侯府这边天还没亮便开始热闹了起来。
“哎呦我的小姐哦,您可快些起来,这新郎官儿都要到房门口啦!”弄琴敲了敲房门没听见人应便直接推门进去,自那日过后,应如瑶便没在多说多问过一句话,反倒是该吃吃吃该喝喝喝,日子过的倒是好不惬意。
而弄琴见到自家小姐如此,虽心中有愧疚和悲伤,却也是带上了平日里惯用的面具,整日里还是那样没遮没拦的。
只是今日,毕竟是自家小姐大喜的日子,她自然也是高兴,面上的笑倒是多了几份真诚。
“啊~知道了知道了,这不鸡还没打鸣么……”应如瑶说着说着便险些又睡了过去,却是让弄琴一个用力给拽了起来,弄琴不再给应如瑶机会躺下去,便一路拽着她来到了屏风后。
而应如瑶,这还没睡醒呢,自是站也站不住,还需身后有个丫头给她撑着身子,而后又有五六个丫头快速的给她换好了喜服,然后又是一阵转移便坐到了铜镜之前。
至于她身后的弄琴,一见着应如瑶这模样便又开始嘴不停了,“咱们家小姐这就是好看,天生的衣裳架子,穿什么都好看,便这样穿着,再戴上凤冠便可直接出去了,粉黛不施都强过那应如珍。”
弄琴本说的挺开心的,可说着说着便想到了今日小姐是和那应如珍同时出嫁的,想想便觉着憋屈。
而此时正在给应如瑶上妆的芸儿听闻便笑道:“说的什么话,这婚嫁之日,小姐定当是更好看。”
“哎呦瞧我这张笨嘴,是是是,那应如珍都没资格跟咱们家小姐相提并论。”弄琴今个儿高兴,那好听的话啊是一句接着一句往外蹦,也不知今日是怎的了,饶是应如瑶听惯了她常说的这些溢美之词也不禁有些红了脸。
而那弄琴见到此等奇景便更是得瑟了,“哎呦我的小姐,您这脂粉都还没上怎的就红了,这可是……天生丽质啊。”
芸儿听到这话也“扑哧”一声笑了出来,应如瑶的脸却是更红了,终于恼羞成怒道:“弦萧,把她给我丢出去。”
可是,应如瑶话音落了有一会儿了,平日里极是听应如瑶的话,听得都六亲不认的弦萧却迟迟没有动静,这不仅让应如瑶三人都回头瞧了一眼,只见弦萧直立在原地,站的倒是笔直,只是目光有些无神,好似在发呆。
此时的应如瑶没甚反应,倒是弄琴有些担忧地看了应如瑶一眼,而芸儿呢,则是一脸的茫然,然后便走上前去拍醒了弦萧,“弦萧,你怎么……”
只见芸儿的手刚一落上弦萧的肩膀,她便突然拔出腰间的短匕便要刺上芸儿的脖颈,好在弄琴及时地甩出手中的木梳,打掉了弦萧的匕首,这才免了一场危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