谢君寻去哪了?这是云烟想了一上午的问题。
她神情无异地擦拭好身子,穿上了衣服,将房子打扫干净,然后去了揽芳楼。
红玉中间还问过:“昨晚如何?那男的给了多少?”
这对云烟来说无疑又是当头一棒。
可揽芳楼里,早就人去楼空。
谢君寻到底去哪了?
云烟撑着疲惫的心,回到了云烟楼。
院里,鸢尾花开得正好,迎风招展。
地上还留着细微的脚印,那是谢君寻跳舞时踩下的。
看到这些,云烟心底那根紧绷的弦终于断了。
她终于接受,谢君寻逃跑的事实。
迟来的厌恶感与恶心感涌上心头,叫她几乎喘不过气。
“呕——”
云烟对着花干呕了许久,直到嗓子眼干涩撕裂,才堪堪抵过心里泛滥的疼。
她突然讨厌起鸢尾花来。
那颜色,和谢君寻穿的窃蓝色长衫一样。
云烟猛地跪在这片鸢尾前,将这些花从土里薅拽出来,一束两束,她直接抓了一把在手,恨不能立刻铲除。
那采买龟公桂子不知为何过到云烟楼这来,他进了院子,看见云烟在拔花,一改往日的嚣张,偷偷溜出了撷春苑,往揽芳楼去了。
揽芳楼里,桂子和掌柜的对过暗号,便上了顶楼,和林一细细讲述后,又悄悄地回了撷春苑。
云烟拔花的消息一路从揽芳楼秘密传到了旧襄与大昱边境某处,传至谢君寻耳中。
“云烟姑娘好像误会了。”
得知此事时,谢君寻身边还站着乔一。
林一与乔一是谢君寻手下最得力、也是最亲近的下属。
林一是昱国线人之首,代替谢君寻看管指挥昱国地带的线人,而谢君寻又主要在昱国活动,林一自然成了谢君寻的直接线人,故黑门人都默认林一是黑门里的二把手。
乔一负责的是襄国,如今襄国亟待划收,乔一马上就要去往盛国。
他这句话刚出口,方觉失言。
幸而谢君寻不知在想什么,没有理会乔一。
他不告而别,云烟生气恼怒也是理所应当,虽是知道后果,谢君寻心口还是一阵泛疼。
等医好陆知砚,他要赶紧回去,免得桂子看不住人,再出什么意外。
正思虑着,内室传来闷哼一声。
“你醒了。”
陆知砚睁开眼,瞧见谢君寻立在他身侧。
“你是……那个伎子?”
乔一性子没有林一沉稳,他一听这话,皱眉道:“陆公子慎言。”
谢君寻抬起手,示意乔一噤声:“你出去,我要单独跟他谈谈。”
乔一乜斜一眼浑噩中的陆知砚,垂首应了“是”,便出门去了。
“还疼吗?”
谢君寻寻来一把椅子,坐到了榻前。
陆知砚方感觉到脑袋的存在,他用带伤的手摸了摸缠满绷带的头,倒吸一口气。
他环顾周遭,眼神最后落在谢君寻身上:“这里是哪里?你到底是谁?”
“这里是襄国与昱国的边境。”谢君寻一一回答到,“我是玉逍遥。”
“玉逍遥……”陆知砚迷离的目光在听到“玉逍遥”后陡然清醒,“你就是玉逍遥!黑门的幕后主人!”
“是。”谢君寻回答得简洁,眼中情绪毫无起伏。
“为什么要救我?”陆知砚意识渐渐回归,“又或者说,为什么要先杀我,再救我?”
“答案显而易见。”
陆知砚神色一凛:“因为要杀我和要救我的人,不是同一个。”
他问:“是谁?”
谢君寻回道:“黑门有黑门的规矩,恕我无可奉告。”
“是昱王?”虽是问句,却是肯定的语气,“你们黑门,嗜钱如命。能比杨源宥还有钱的,就是他了。”
“他早就知道杨源宥要让你们杀我,所以又要你们保护我。”陆知砚嘲讽一笑,“你们还真是尽职尽责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