程雅芝的面色稍缓,阮兴国始终没有表态。
霍砚舟又从手旁的纸袋里抽出一个件袋,件袋里装着那份婚前协议。
“这是我请律师帮忙草拟的。我知道笙笙成长在一个幸福且富裕的家庭,这份协议没有别的意思,只是我想给笙笙的一份保障,也算是我今天来见两位的诚意。”
阮兴国从小几上拿过眼镜,一目十行地看过去,已然有些咋舌。
这不是一份婚前协议,这是霍砚舟的全部身家,霍氏的半壁江山。
程雅芝也扫到了关于财产分割的内容。
阮家人不贪财,但就像霍砚舟说的,这是一份保障,也是一份诚意。在程雅芝眼中,这也是霍砚舟对阮梨的看重。
她如珠如宝的女儿被在意,被小心珍视。
这是任何一个母亲都无法漠视的心意。
阮兴国放下手中的协议,摘掉眼镜,“时间不早了,我们边吃边聊。”
这份协议让他不安。
他隐隐有种自己不是在嫁女儿,而是在卖女儿的感觉。
他需要找霍砚舟谈一谈。
虽然亚升的困境让他焦头烂额,但“卖女儿”的事他阮兴国不做。
阮梨不太清楚霍砚舟的口味喜好,便提前问过。
霍砚舟只说菌类过敏,其他不挑。
阮梨请刘姨准备清淡的菜色,刘姨心疼她自己一个人在外面住,又添了几个阮梨喜欢的菜。
几个酸甜口的菜夹杂在一大桌子菜里,并不突兀,但程雅芝和阮兴国发现,霍砚舟每一次为阮梨夹的菜都是她喜欢的,他似乎很了解女儿的喜好。
反观阮梨,头一次失了规矩,只顾埋头吃饭。
阮兴国笑笑,“都不是小孩子了,砚舟你不用总照顾着她。”
阮梨闻言抬头,三双眼睛齐齐落在她身上。
“……”
她不是霍砚舟,没有霍砚舟那样的淡定和演技,怕阮兴国和程雅芝生疑,只好低头专心吃饭。眼下见所有人都在看她,阮梨压下心中的慌乱,“今……今天的菜好吃。”
程雅芝递给她一个眼神——有客人在。
霍砚舟可不只是客人,还是她的甲方霸霸。甲方霸霸给她夹了这么多次菜,她是不是也应该有所表示?
阮梨看着面前的松鼠鱼和盐焗虾陷入沉思,霍砚舟应该不会太喜欢甜食吧。
做了初步判断,阮梨捏着筷子夹了盘子里最大的一只虾放到了霍砚舟的餐盘里。
动作有点僵硬,但笑容很真诚。
霍砚舟:“想吃虾?”
阮梨:“?”
在阮梨的疑惑里,霍砚舟放下手中的筷子,抽出一旁的湿巾,缓慢地擦拭五指,又解开袖扣。
熨烫平整的白衬衫被一折一折挽起,露出男人线条紧实流畅的小臂,腕间的深海蓝表盘鎏过银芒。
阮梨终于明白了霍砚舟的意图,刚要开口阻止,霍砚舟已经将盘子里的虾捏起。
她就坐在霍砚舟的旁边,男人垂着眼,从阮梨的角度刚好可以看清他的眼睫。
从前被镜片挡着,都没发现他的睫毛原来这么长。
霍砚舟剥虾时很认真,阮梨的视线落在他净白修长的手指上,想到这双手平素过的项目动辄就是几十个亿,又忽然心虚。
一顿饭,阮梨吃得胆战心惊。
饭后,霍砚舟被阮兴国请到了房,阮梨也被程雅芝拉回了房间。
“你和妈妈说清楚,这到底是怎么回事?”
这道题阮梨和霍砚舟对过答案。
“就是……你看到的那回事。”阮梨心虚,她从小到大没有撒过谎,第一次撒谎就是在这种人生大事上。
“你和霍砚舟……你们是……认真的?”
“婚姻大事,我也不敢儿戏吧。”阮梨小声道,一双乌湛湛的眼睛看向程雅芝,完全一派无害模样。
只能说她平素里太乖了,没人会起疑。
半晌,程雅芝还是叹了口气,“笙笙,你真的想好了吗?霍砚舟和霍明朗可不一样。”
“和霍砚舟结婚,你就不再只是阮梨,你还是整个霍家的女主人。”
霍家的女主人,那可不好当。
阮梨根本没想那么多,霍砚舟总会遇到自己真正想娶的人吧,那才是霍家的女主人。
阮梨没忘记霍砚舟对她的评价,在霍砚舟眼里,她就是个花瓶。
那她也是个好看的花瓶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