喝了一轮之后,陈寂疑惑地问唐葵:“你大学的时候和顾羽弘关系不是挺好的吗?他现在对你怎么这么冷?”
他们俩现在就像是初次见面的陌生人,仿佛从未出现在对方的生命中。
酒精最能麻痹人的神经,但唐葵现在依旧觉得有一把钝刀,在割着心尖上的那块软肉。
她低头看着酒杯里清澈的液体:“我和他很久没见了,不再熟络也正常。”
陈寂皱了皱眉,但凡在大学的时候见过他们相处模式的人,都不会相信唐葵的这番说辞。
“你能跟我讲讲陈诚的事情吗?”唐葵有些生硬地扭转着话题,“他和顾羽弘一起创业?”
陈寂三言两语就将他们之间的事情讲清楚了,大学毕业之后,顾羽弘和陈诚一起出来创业,陈诚负责技术,现在是公司的t,顾羽弘是总裁,也是最大的股东。
唐葵若有所思地说道:“我以为他毕业之后会直接进家族企业。”
“谁不是呢?”陈寂耸耸肩,“听说是因为和家里闹掰了,但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事情。”
时针又走过了一圈,但宴会依旧没有要散场的意思。
唐葵走进走廊尽头的洗手间,刚刚踏进去就看到了站在洗手池边的男人。
顾羽弘把腕表取下,衬衫挽到手肘上,露出了线条流畅的小臂,低着头慢条斯理地洗着手。
昏黄的灯光打在他的身上,模糊了周身的冷冽和锋利,为他染上了一丝温润的气质。
唐葵看了他一眼便低下头匆匆走进女厕,在拐角处迎面碰上一位低着头看手机的女人,两人一不小心就撞了个满怀。
“啪——”女人手中的手机重重砸到了地上。
“对不起,对不起。”唐葵弯下腰将手机拾起。
在外力的冲击下,手机钢化膜上出现了蜘蛛网般的裂痕。
女人倒吸一口凉气,从唐葵手里拿回自己的手机,没好气地破口大骂:“你走路不看人吗?眼睛是瞎了吗?”
她的破口大骂在不大的空间里回荡着,路人都要偏头瞧上她们一眼。
其实比起女人尖锐的语言,身后的流水声更让她觉得煎熬,几年前斩断关系已经很不体面了,现在怎么又会愿意把狼狈又无措的一面展现在他的面前?
一想到这一点,唐葵觉得自己被酒精烧红的脸颊更烫了,灵魂仿佛已经抽离出来,像热气球一样悬浮在半空中,看着这具□□,玩味中带着点悲哀。
唐葵连声道歉:“真的很抱歉,我会赔偿您的损失。”
她只想将事情尽快解决,赶紧离开这个地方。
女人一身酒气,大概也是来参加饭局的。
她打扮得珠光宝气,浓妆艳抹也遮不住脸上的皱纹,骂起人来面部的肌肉抖动着:“谁稀罕你那几个钱?我的时间你赔得起吗?”
唐葵本不想将事情闹大,但听见她这么一说,忍不住皱了皱眉头:“当时您也仔细没看路,这件事我们两个都有责任。”
“可真会推卸责任啊,”女人冷笑一声,她举起自己的手机抖了抖,“遭受损失的明明是我,你要不要叫大家来看看谁更占理……”
根本不给唐葵说话的机会,女人像机关枪一样疯狂输出,唾沫横飞,酒气熏人。
唐葵原本就不甚清醒的头脑现在更疼了:“那您现在想怎么解决?”
还不等女人说话,一声冷冽的男声就插入了她们之间的争执中,最不想看到的事情还是发生了,唐葵的眼睛闭了闭。
顾羽弘朝她们的方向走来,抽了张纸巾,擦拭着手上的水珠:“张总,好巧。”
女人见到顾羽弘之后,收起了刚才锋芒毕露,把头发挽到耳后,朝他露出了一个笑容:“原来是顾总,晚宴一开始就听说您今晚也来了,之前还一直没见到人呢。”
她语气温和,和刚刚的咄咄逼人截然不同。
顾羽弘冲她颔首:“之前的合作方案还又一点小问题,不如我们换一个地方聊聊?”
和几百万的合同相比,一个手机膜又算得了什么,她无非就是今晚的一个谈判不顺利,心里怨气一直积攒着,想找一个情绪的宣泄口罢了。
女人看都没看唐葵,麻利地将手机装进包里,向顾羽弘的方向走了两步,做了一个“请”的姿势:“顾总,咱们进一步说话。”
两人一同离开,唐葵有些脱离地撑着洗手池。
刚才,顾羽弘一个眼神都没有落在她的身上,现在的她再也融不进他的生活中。
回国之前就知道再次碰面时不可避免的,但她从未设想过如此窘迫的场景。
时针快要接近十,宴会才散了场。
从酒店出来之后,唐葵才发现外面正下着大雨,她和陈寂站在门口等车。
天幕仿佛被暴雨撕开了一个豁口,湿热感更甚。
陈寂低头看着手机上的打车软件,抱怨道:“代驾找不到,打车前面又还有0多位,这得等到什么时候?”
唐葵看着面前的雨幕,也有些发愁:“再等等吧,每次下雨天在市中心都很难打到车。”
陈寂没有抬头,状似无意地说:“顾羽弘和陈诚都是商圈的新秀,他们已经进入到了核心层。”
唐葵扭头看陈寂,没太明白她突然说这些的意思。
陈寂叹了口气,只好挑明:“我确实不知道你出国前和他闹了什么矛盾,但跟顾羽弘搞好关系对你职场的晋升有很大的帮助,在这个圈子里人脉很重要,你也没有在事务所里干一辈子的打算吧?”
陈寂说得没错,很多人都只是把会计师事务所当成一个跳板,在事务所的资历很有用,是很多企业财务部门高级职位的敲门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