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老太抱着佳音在一边看热闹，腰板挺的笔直。
儿子多，人丁兴旺，就是她们李家最大的底气。
李老二拿着村长给他的名册和炭笔，在衙役到来之前就已经算好了每户要缴纳的粮税。
清水村人口不多，所以府衙只派了两个衙役过来。
大老远的，众人就看到村口一辆驴车晃晃悠悠过来了。
待驴车到近前，车辕的两个衙役跳了下来，一个高瘦，一个矮胖，看上去颇有些喜感。
李老二见状，赶紧拿出两个黄澄澄的梨子，在衣服上擦个干净，然后塞到两个衙役手里。
但矮胖衙役刚要抬脚，却被高瘦衙役拉住。
而且，铁打的衙役，流水的县官。
缴完粮税的第二天，气温骤降，一场秋雨卷着凉意倾泻而下。
“这都是应该的，官爷大老远过来，实在太辛苦了。
“我舅舅家也在塞外，前些日子听到消息的时候，说是人都没了，你们倒是运气好。”
按照往年的规矩，斗子装的满尖儿，还要踢上一脚，撒到地上的粮食再收起来，就是他们的好处了。
“你小子倒是懂事。”
“官爷有所不知，我们一家也是逃荒过来的，一路过来看到太多饿死的灾民了。咱们这边地里还有收成，我们那边真是野菜野草都没有一棵啊。说起来老百姓要活着真是不容易…”
李老二适时的站出来，手里拎了一筐苹果和梨子，笑着上前寒暄。
“官爷节哀，我们那边的乡亲是十不存一，活下来的太少了。”
本想着粮税交完了，剩下的粮食再慢慢收。
其余村人看着衙役，也都脸色不好。
矮胖衙役走过来，探头看了看那筐水果，喉头轻轻动了动。
“不过是随口一说罢了。”高瘦衙役几口啃干净手里的梨，然后起身，拍了同伴一下，“去核算一下，早点回去交差。”
不过被朝廷抛弃的一群废人罢了，能闹出什么幺蛾子，苟延残喘活着就不错了。
下午时候，村民又往李家送了一波东西。
高瘦衙役点头，叹气道。
村民们也不傻，都看出高瘦衙役被李老二“收买”了，赶紧麻利的称量，装袋子，摞上驴车。
百姓伸冤无门，也只能忍气吞声。
他拎过筐，颠了颠，更加满意了。
之前他们一家要应付粮税，在郭氏日夜催促下刘铁柱才不情不愿的去地里收了一部分粮食回来。
没想到，这场秋雨直接打破了所有计划。
没什么本事不说，平日里倒是打着县官的旗号欺压百姓。
高瘦的衙役一脸的尖酸刻薄，说话阴阳怪气。
村民们可以在家安心躲雨，但刘家却是彻底傻眼了。
这苹果和梨都是李老四从山上“捡”回来的。
“塞外，”李老二赶紧应道，“逃荒走了一个月，幸好遇到贵人捎带着我们一家坐船，这才到了这里。”
高瘦衙役翻了两页，对村长说。
县官老爷是个精明的，他们平日没多少好处，全凭着秋日踢斗肥肥荷包呢。
“官爷可真会开玩笑，我们村年年税粮可是交的最足了。当年我们能为朝廷流血，如今还能差几斤粮食了。”
听着村民们一句又一句的夸赞，李家人都是高兴，忙活一上午的疲惫也瞬间散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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