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章 睹物思人

王大海在厂门口那条路边上看见了师傅王铁兵，赶忙走过去说“不好意思啊，刚在宿舍有点事来晚了”，王铁兵也没说什么。他们直接去了附近一个小饭馆，王大海忙前忙后给王铁兵拿餐具，倒茶水，要了师傅平时最喜欢喝的汾酒，又点了几个王铁兵平时喜欢吃的几样菜。

王铁兵也不客气，直接告诉王大海明天下班后就去郊区那个私人印染厂上夜班，到那里后要勤快点，多琢磨一下设备，不懂的东西要多问，目前不要考虑什么面子，现在就是学习和提升的阶段。

王大海赶快点头表示明白，接着王铁兵说：以后我有可能要承包辉县一个小印染厂，当然还有几个关系好的朋友一起承包，靠我一个人的资金暂时还不够。到时候你就去那个厂负责设备部门，虽然小但也能锻炼人的综合能力。

听了王铁兵的话王大海赶忙表示感谢，王铁兵却说：以后在我这里就别说这些违心的话，主要是感觉你人品很不错，年纪轻轻的，也有种钻研的精神，不像厂里那些老油条得过且过，光想着混日子。

吃完饭后王大海赶快去结了账，一共花了八十五块钱，他顺便给师傅买了两盒红塔山烟，王铁兵也不客气，直接装兜里了，毕竟他把王大海当成自己的徒弟。

第二天上班时王大海心里一直恐慌不安，他一直在思考晚上要去那个陌生的工厂去兼职，会不会出现什么意外呢，比如机器坏了自己能不能修好，还有那里的人对自己来说都很陌生，会不会找自己麻烦呢。

电工房的人并不知道王大海在想什么，但厂里传遍了一个爆炸性新闻：昨天晚上丁彦胜被姓王的一个小电工给揍了。

组长赵玉顺来到电工房后非常兴奋，他给屋子里的人说“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，丁彦胜被咱们的人给打了，这可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啊，我以前就想收拾那小子，狂得都没边了，但那家伙身手太厉害我也不敢轻易动手啊，现在好了，咱们电工组的人终于扬眉吐气了，哈哈哈，”。

电工组的人都知道了是王大海打的丁彦胜，但都没有想到王大海看着性格一点都不张扬，打架却这么猛。其实他们根本不知道王大海上高中时是练习短跑的，本来准备报考体育大学，但后来化课分数比较好，就直接上了工科类的大学，上大学时又是学校散打队的主要成员，因为爆发力好，性格沉稳，当时在学校就颇有名气。

赵玉顺这一天都非常兴奋，一直给王大海讲自己二十多岁的时候武功有多么厉害，曾经一个人把几个街头地痞流氓给打跑了。王大海心里知道是赵玉顺在吹牛而已，因为就他那瘦骨嶙峋的身体，加上平时又没有锻炼身体的习惯，哪里有力气一个人打几个小流氓呢，不过自己肯定不能揭穿他只是在“吹牛皮”而已。

下午五点半下班后，王铁兵骑着他的铃木gs摩托车送王大海去那个私企上夜班，王大海感这辆摩托车非常威猛，就问师傅这辆摩托车多少钱买的。王铁兵说：现在这种摩托车已经不太流行了，前几年买的时候花了两万六千块钱，现在这种车估计连两万块钱也用不到了。

听到摩托车价格后把王大海吓一跳，他感觉这摩托车也太贵了吧，按自己的工资来算即使三年不吃不喝也买不起。

摩托车跑起来非常快，王大海感觉周围的环境越来越陌生，马路变得也窄了很多，两边的房屋也越来越矮，越来越旧，但路两边的白杨树却依然很茂盛。

一会儿他们完全进入郊区外的村子里，到处是小麦地，房子也变得越来越少，一些破旧的瓦房在田野里就像年龄大了的老人，沧桑而严肃。这个时候王大海忽然感觉好像回到了老家的村子里，竟然有了一种莫名的亲切感。

王大海甚至想起读初中时，班里那个叫衡丽萍的女孩，粉红的脸蛋，水汪汪的大眼睛，虽然还未成年，但那纤细的腰肢轻盈地左右摇摆，曾经让自己想入非非。

特别是她从兜里拿出好多青杏塞到自己手里时，那时感受到了一种暖暖的感觉，或许那就是情窦初开的年代吧。

想到这里，王大海想笑，感觉那时候真是傻的可爱，但又有种留恋的感觉。

很快他们就到了一个工厂的门口，厂门不算大，并且有点破旧，大门两边是一排破旧低矮的小房子，不过房子上面都有门脸，写着什么“翠花饭店”，“妞妞理发”，“网络情缘”等字，许多年轻人在这些小房子的门口进进出出，虽然没有啥新时代的感觉，甚至有点古老的感觉，但也有一种很热闹的错觉。

王大海跟着王铁兵进了厂门，很快来到几间平房跟前，然后从平房的那个破旧的木门进去，里面其实挺大的，再往里面走就是一个套间，套间里面有一张床，床上有被子，旁边有一张桌子，桌子上有一台黑白电视机。

王铁兵告诉王大海：里面这间房子就是电工房，外面几间房是机修间。以后没事了就在这里休息、看、学习或者维修一些设备上的配件。

接着王铁兵带着他去车间看一下，王大海感觉这里的车间非常矮，虽然车间结构和自己上班的国企很像，但里面却有种寒酸的感觉。车间很矮不说了，光线也很差，地面有的地方用水泥固化了，有的还是土地上铺了一些青砖块。车间的设备更差了，好像在电视上看的清朝末期的老设备一样，古老而破旧，但照样吱吱呀呀地运行着。

这里的车间都是连在一起的，这里一个门，那里一个洞，王大海一会儿就在里面迷路了，还好跟着师傅后面在走，虽然车间矮小又破旧，但机器并不算少。

最后王大海终于跟着王铁兵从车间出来了，出来的门并不是进去的那个门，他感觉特别陌生，甚至不知道该怎么走了。多亏王铁兵在前面带路，走了一会儿他们又回到了那个简陋的电工房。

这时候王铁兵说：天快黑了，你今天晚上就在这里吧，我回去了，你明天早上六点钟以后就可以下班了，然后在厂门口那条路上等二十一路公交车，到了市里面下来，再坐二十路公交车就从咱们厂门口过。

说完话，王铁兵骑着摩托车走了，王大海一个人就站在电工房看着周围陌生的东西，这时候他也不敢去车间里面走了，因为怕迷路出不来。

晚上他就站在机修间门口看着对面车间门口进进出出的员工，感觉脑海里第一印象就是这里的员工都很年轻，几乎看不到年龄大的人。还有一个明显的特点就是男孩特别多，女孩子非常少，刚好和国营厂的男女比例相反。

看着周围的环境和车间门口来来往往的年轻人，王大海感觉好像回到了自己从小长大的村子里，那些男孩就像自己以前的伙伴，那少数的女孩子就像一丛丛绿叶中点点的小红花，点缀着有点寂寞的空间。

一会儿机修间进来两个人，里面有一个王大海认识，竟然是自己厂里的一个机修工，他的名字叫赵侠。赵侠说：我听王铁兵说你今天过来值班，咱们机修工夜班值班有两个人，电工就一个人，白班人多，你熟悉一段时间就适应了。

王大海在机修间门口的凳子上坐了一晚上，很幸运设备并没有坏，也没有人来喊他维修，他也长出了一口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