四更天，秦瑶家里就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了。
刘季打着哈欠，睡眼惺忪的摸黑来到厨房，摸到打火石，点了灶台上的油灯，生起灶火，把昨晚特意多做的十个杂粮馒头热一热，就是今天的早饭。
秦瑶收拾好行装走出房间，敲响了隔壁的屋门。
“大郎、二郎！叫弟弟妹妹穿好衣服起来了，早上凉，把衣服都穿上。”
一身新的棉布里衣，中间是新做的厚棉服，最外面套一身二手旧衣，等到气温升高，脱掉最外层的旧衣就好了。
同时也起到保护新衣裳的作用，弄脏了这大冬天的可没有换洗的。
以前的烂麻衣，刘季端到河边清洗过一次，已经烂成碎布条。
大郎四个坐在车上，只是一个城门，都能让他们新奇不已。
刘季还以为自己一家来得算早了，没想到还有人比自己更早，只得老老实实排在长长的入城队伍后头。
官府的牛要卖掉，大家都想买，人们里三层外三层的围着这块儿空地，等着官家把牛牵出来好出价。
牛已经被村长小儿子喂得饱饱的，牛车速度不算快，但比人走得快多了，不到两个时辰就能走到开阳县。
刘季也一副哥两好的样子，跟两人寒暄两句，交了六个铜板，牵牛进城。
今天是个阴天，这会儿天光已经全亮，仍显得雾蒙蒙的。
他们发现，城里人穿得好好呀，衣服都是有颜色的，领口还有精致的绣花。
再看周围这么多人，各种方言夹杂热闹非凡的样子，眼睛都快要看不过来了。
没这么挤了，秦瑶终于有机会问刘季，“城门口的守卫你还挺熟？”
入城费每人仍是一钱，除了不会走的婴孩，只要能下地自己走了的，都不能免除入城费。
这般客气中带着几分试探的神情，让刘季在家里憋屈许久的心得到了释放，全然不管兜里一钱没有，开口就说：
“先看看，若是健壮，那定是要带几头回去的。”
大郎四个进了城，眼里都是新奇，但同时也有点拘谨。
刘季狐疑的扫她一眼，难不成是知道他跟官差都认识，怕了？
加上官府卖牛，两件事加在一起，四面八方的人都来了，入城处排起了长队。
“你那是什么眼神？”感觉秦瑶看自己的眼神不对，刘季应激反问。
老爷们身边还有仆从，夫人小姐们头戴幂篱，身上穿的是绫罗绸缎，身旁有壮实的婆子把人群隔开，免得主人家被下民冲撞。
反正他自己又没说自己什么身份，是这些人自己要误会的。
不少壕绅家里也派了人过来，等着买牛。
所以，带小孩一块儿来的极少，大部分都是夫妇两个，或者父子、兄弟、同村成年人搭伙。
从刚一进城，他们这些普通百姓走的都是街边，因为中间的商道都被这些特权阶级占据，普通百姓怕冲撞到这些人，自然是避了又避。
排了十分钟的队，终于轮到秦瑶一家。
秦瑶轻轻摇摇头，没再说什么。
刘季车技也不咋地，那牛一会儿走得快，一会儿又要停下来啃两口路边的草，就这样一家六口，拖拖拉拉终于来到开阳县城门下。
东街那边酒楼商铺林立，西街这边随处都是摆地摊的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