叶横舟摇摇头:
“不好说,总之,山中事务就先交给你了,遇事不决,可与荀攸、戏志才二人商议,我这些日子也会留在山中,耕田参武,真有大事,随时来找我。”
在先前那一个多月时间里,叶横舟将心思都用在了整编军队,训练士卒,建设根据地上,自己拿来练武的时间,只有可怜的那么一点。
现在,他要把剩下来的时间都用在自己身上,拿来将重新构筑的武学体系推演至顶峰,还要继续参悟“太平洞极经”这本五星层次的秘籍,以求取得神意上的突破,更要试图将雷刀也祭炼到能够“以神御刀,如臂指使”的如意境界。
如此种种,都需要耗费苦功才能成就,所以叶横舟才会将山中俗务事先托付给张晟。
张晟肃然颔首,他当然能够明白叶横舟的选择,却不得不问另一个关键的问题:
“山主,若是汉军大举兴兵而来,咱们是否要事先做好转移的准备?”
叶横舟摇摇头:
“在赵融都失败后,朝中若真有心针对我等,就要做好彻底扫荡太行山的准备。
兴如此重兵,非是小事,整顿军甲,储备粮草,集合各方力量……都需要时间。”
年纪虽轻,却已身为宿将,叶横舟直接给出自己的判断:
“总之,秋收之前,汉军难以兴兵。而且……这还是保守估计。”
说到这里,叶横舟目光闪烁,面露笑意:
“就凭我们掌握的情报来看,说不定到时候,朝中光是打口水仗,就得耗费个把月。
到最后,等来的到底是招抚的使者,还是讨伐的大军,也说不太准呢。”
张晟同样面露笑意,对叶横舟的嘲讽颇为认同。
以朝廷诸公如今立场分明,极端对立的局势来看,真要敲定如此重大的事宜,还真就没那么简单。
叶横舟背着手,悠悠道:
“这次儒门派人来谈条件,恰恰证明,朝中或有大变,届时若是儒门诚心诛宦,我也可搭一把手,来个火中取栗,也未尝不可。”
言毕,他转过头来,直面张晟,吩咐道:
“等我闭关后,你可带领典韦、赵云两人,出太行,收常山、巨鹿,再按兵不动,约束手下道众,做出望邯郸而不取的架势。切记,不要急着传播教义,摆足待价而沽的姿态。”
张晟立即明白了叶横舟的意思:
“你是说,试探朝中反应?”
叶横舟颔首:
“既然他们为难,咱们就加一把火,只要稍微展露出些进取态势,届时只要看朝中如何反应,咱们便能一窥中枢虚实,也便于日后行动。”
张晟又有些不解:
“既然如此,何不您亲自……”
叶横舟却摇头道:
“军中威望最易得,只要带兵打几场胜仗就是了,以白骑之才,兼有赵云、典韦二将辅佐,取常山便是易如反掌。
届时,你这‘大祭酒’之职,才足以服众,名副其实。”
感受到那股潜藏于言语中的期望与信任,张晟胸口一突,有些情难自抑,他没想到,叶横舟做出这番安排,竟然是为了让权于他。
他刚想说些什么,叶横舟已经加快步伐,上山去了,唯有声音遥遥传来:
“白骑,且去做事。”
——
中平五年,四月初三。
厉兵秣马的黑山军三千精骑,以风卷残云之势,突入冀州,破常山,一时间烽烟交乱,黄旗蔽空。
见此军容,饥荒已久的郡城守军皆丧胆,黑山军旗帜所向,竟只有追亡逐北,绝无锋刃相搏。
三日内,奔袭数百里,连战连捷,尽收两郡一十四县,更隔绝了常山与邯郸的路途。
冀州本就是当初黄巾起事的大本营,太平道在此地尽得人心,故而打着黄旗的黑山军一至,虽不至箪食壶浆以迎王师的地步,却也算得上是民众竭诚欢迎。
为了回报这份信任,黑山军在打下常山、巨鹿两地后,第一件事便是在城外扎营,并派出道人,进城为常山民众发粮发符水,更遣精兵在常山境内巡游,清剿游荡的妖变者们,真正做到了秋毫无犯四字。
——
“秋收之前,总归是难以兴兵的。”
濯龙园内,一处凉亭下,君臣相对。
天子面前的桌子上,山峦起伏,江河纵横,赫然是太行山周遭囊括上党、河内、常山等郡的舆图。
天子注视着这张舆图,眉头紧锁,黑山军正式起事的消息传入北宫后,就连他这位终日只知享乐的天子,也不免感到有些惶恐,故而急招宿将入宫,商讨应敌之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