郁如棠不会刺绣,但她审美一流,看得出绣品的好坏。 她的母亲,姨妈她们都会绣花,但绣出来的成品没有丝毫的艺术价值,呆板僵硬。 不像易迟迟绣的这只蜜蜂,灵气十足到可以以假乱真。 “你说的没错,你的绣品真的很棒!” 她一脸惊艳地夸赞,万分庆幸自己听了姨妈的话,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走这一趟。 易迟迟就笑,“刺绣我是专业的。” “嗯。” 郁如棠点了点头,笑眯眯朝她发出邀请,“我们能不能详细聊聊?” “可以。” 于是,易迟迟和柳兰她们打了声招呼后,领着郁如棠和马婶子进了屋。 郁如棠估计是真的急,没等易迟迟把茶水送上来就直奔主题道,“我姨妈应该跟你说过,我要做结婚穿的衣服。” “说过。” 易迟迟点了点头,将茶水递给她后,坐在她对面,“你可以说说你的要求。” 想到现今的大环境,她轻声叮嘱道,“要在政策允许内,不能过火。” 不但郁如棠会有麻烦,她搞不好也会被牵连。 现今这个年代一旦和封资修扯上关系,绝对没有好下场。 历史洪流下,个人力量是渺小的。 易迟迟没想着背道而驰和大环境作对,妄图以一己之力挑战整个社会价值观。 “我懂!”郁如棠颔首应下她的好意后,笑道,“不过你不用过于担心,我嫁的人有点本事。” 担心易迟迟不放心拒接她的活,她拿手指蘸了点水,在桌面上写了几个字。 看完的易迟迟提着的心彻底放了下来,不过,该谨慎的还是得谨慎。 “尽量别出格的好。” 正儿八经的嫁衣绣鞋凤冠这些就别指望了,能穿一身红再来一双小皮鞋裙摆或者衣服上点缀些绣花差不多。 花样还得好好选,既要符合当下的主流思想,又要保证美观。 这笔生意要真能成,需要花费点心思。 郁如棠嗯了声,表示了解。 “我们来谈谈款式,我姨妈说你会做衣服。” “会。” 易迟迟也不含糊,问道,“你的婚期定在什么时候?” “开年四月二十六号。” 易迟迟算了算时间,发现有小半年左右,时间非常之充裕。 近六个月的时间足以完成一幅屏风绣,更别提只是一件衣服为主,刺绣为辅的衣服。 “布料呢?” “我布料带来了。” 话音未落,她解开军大衣的扣子,从里面掏出一个包袱打开,里面是一匹银红色软烟罗。 看见这块布料,易迟迟眉头拧了起来,布料没问题,颜色也没问题,有问题的是这个颜色不合适郁如棠。 以她的长相和自身气质,适合秋香或者松绿色,雨过天晴也可以作为备选。 唯独银红色不合适,过于轻浮。 马婶子对她的了解比较深,见她皱眉头心里顿时咯噔一下,“怎么,这活你做不了?” “做得了。” “那你这个表情……” 她欲言又止,“是不是布料有问题?” “布料没问题。” 易迟迟懒得玩一问一答的游戏,抬眸看向郁如棠道,“郁同志,你确定要用这块布料做结婚当天穿的衣服?” 本来很确定的郁如棠被她问的不确定了,“那我不做了?” 易迟迟嘴角一抽,这啥毛病,怎么能意志力如此不坚定。 不做是不可能的,不做了她钱从哪里赚。 “我的意思是,你可以换个布料或者颜色。” 她已经说的如此明白了,要是郁如棠还不懂她的意思,那这单生意只能放弃。 和蠢人做生意风险太大,夫家势力再强也没用。 万幸的是郁如棠是个聪明人,果断改口,“那换一块。” 说着朝马婶子伸出手,“姨妈,包袱给我。” 然后,易迟迟就看见马婶子用和郁如棠同样的流程从胸口掏了个包袱出来,里面是一块大红色的布料。 质感挺括,不会过厚也不会过薄,适合做风衣和裙子。 “这个可以。” 郁如棠提着的心放了下来,还好她聪明,来的时候想想不放心把这块布也给戴上了。 “两件一起做。” 指了指银红色的软烟罗,她道,“这件做出来后等我结完婚在家穿着玩。” 这是说不穿出去的意思。 这个可以。 于是,接下来的时间里易迟迟和她就款式做了讨论。 草图也画了几款,全是用铅笔画的素描。 郁如棠对款式挺满意,但她看不到完整的设计图心里始终有点不踏实,总担心做出来的不好看,影响她结婚当天的形象。 易迟迟没辙,“我没绘画工具,有的话可以能把完整的设计图弄出来。” 郁如棠盯着她看了半晌,“你刺绣能保证绣到和蜜蜂差不多的水准吗?” “要是装备齐全,我能绣的比蜜蜂更好。” 蜜蜂算什么,都是用棉线绣出来的,布料也不行。 来张蚕丝绢和上等的丝线,她绣的花卉能吸引蝴蝶停驻,蜜蜂过来采蜜。 曾经她绣过一幅孔雀开屏,把家里养的蓝孔雀刺激的开屏过。 “有你这句话就够了,绘画工具和绣品这些我来安排。” 郁如棠是个明白人,知道以易迟迟现今的知青身份很多事不能干,也没门路干。 她不一样,落地户的她找了个好人家,保安县不说横着走吧,也差不到哪里去。 一些事她去办要轻松容易很多。 “可以。” “那我和姨妈先走了,等我把东西准备齐全再来。” 话音未落,她拉了马婶子要离开。 相当的雷厉风行,布料都没拿。 易迟迟吓得赶紧把人喊回来,“布带走。” “放你那也一样。” “不行,你必须把布带走!” 易迟迟把人拽了不让走,她死也不会在交易没彻底谈妥之前帮忙保管不了。 正红色这匹布料价值有限,真出问题了她赔得起。软烟罗不一样,一看就是保存极好的老料子,非大户人家不可能有。 能拿出这种料子给郁如棠,还愿意她做成衣服在结婚那天穿的人家底子只会更厚。 这个底子指的方方面面。 这样的人家不缺钱,也不缺人脉,但对面子看得极重。 真出问题了,不是赔钱那么简单。 她不想惹麻烦。 和郁如棠的这单生意,她对自己的定位非常清楚,往好听点说是专属设计师,难听点说就是一个制衣工。 (本章完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