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伸手提拉一旁的壶,察觉壶中无热水,遂放下手中的公站起身,冷白修长的手提着青铜玉壶往外行去。
刚至门口,他便看见不远处端着冒热气的碗,信步而来的人,素色裙裾勾勒雪中风华,携带柰子花香气扑面。
甫一见她,苏忱霁脸上浮起一丝笑,欲要开口,却突然咳嗽不止,手中的玉壶落地被砸碎了。
他单手撑在门框上轻弯下腰,那玉面菩萨相貌被咳出几分不一样的颜色来,荼荼蘼蘼,秾色如霞。
“忱哥儿,刚好,快来将冰糖雪梨水喝了。”沈映鱼见他咳得厉害,赶紧将手中的东西搁置一旁的桌子上,忙不迭起去扶他。
一边扶着人纤柔的手抚着她的后背。
那双手似乎也带着沁人心脾的芬芳,又柔又轻,教人忍不住攥紧放在心口,让她感受炙热的胸膛、起伏的心跳。
他本已经止住喉咙间的痒,此刻不知为何自心底泛起的痒意,如倾覆之势压辄,喉间的痒便冲击得压不住了。
沈映鱼没料到他越咳越凶,连将人扶在一旁的的座椅上,眼中满是关切和恼意,“瞧罢,就让你不要出门,今日良娣府上已有下人送来了伞,就算没有伞,我多少也只是淋会子的雪,教你出来一趟,别又将身子压垮了。”
她说着将折身端起一旁的白瓷碗,塞进他的手中。
苏忱霁垂着眸听着,压下喉咙间的痒,呷着已经变温的冰糖雪梨水,耳畔依旧还有她喋喋不休的声音。
“还有,衙上有究竟是什么大事,非得要你一个受伤的人上值去处理,不能像之前那般,将送进家里批阅吗?”
她旋过身落座在一旁,素面的百褶裙裾宛如寒冬中勾勒的木芙蓉,千瓣迭起又千瓣盛开。
饮了几口润喉的冰糖雪梨水,他的心中那令人难忍的痒,也一道被压在阴暗的角落。
他将碗搁在一旁,抬起一张被本是如玉色,却被咳得泛着春情的脸。
“我身子哪有那么弱,不过是方才出着。
这话倒也没错,因为之前吐的血都是他咬伤舌和口壁的软肉,勉强吐出来的。
当时确实压着了胸口,但无伤大雅,那日大夫那般说,不过是因为那是他的人。
她当时虽恼他,但也心软,一定会留下,至少也得照顾他到身体好全。
但做戏要全套,他留下她之后,一夜不盖被缩在软榻上,刻意使自己着凉,好了又反复如此。
忆起自己做的这些才能将她留下,他突兀地笑出声,眼底的华光潋滟。
听见他莫名的笑,沈映鱼眼一横,难得从温柔中露出几分凶神,“还笑得出来,本就要大好了的,明日再请大夫来看看。”
“好。”他敛了笑,掀开眼皮,将笑未笑地直勾勾盯着她,红衣衬得玉面似有几分懒骨勾人的风流。
沈映鱼见后,无端心头突跳,下意识将眼流眄过一旁。
“衙上寻常的事本该在家中能处理,但这次必需要去是因为卞挞可汗来访,先落脚在晋中。”
他晦涩地盯着她的耳廓,透过烛光隐约透着光,那压抑的痒似乎又开始从心间往喉间爬。
他慢条斯理地端起一旁冷却的雪梨汤,呷一口,压下爬上来的痒意。
“卞挞可汗?”沈映鱼听见这个名号远山黛眉轻颦,侧首看着身旁低垂眉眼的漂亮少年。
卞挞可汗这个名讳可谓是不小,卞挞本是北齐的地界,但那卞挞可汗却单独霸占称王,生生夺领土与北齐分割。
当年可是气煞了先帝,派兵前往收复,可偏偏北齐无骁勇之辈。
而传言卞挞可汗极其野蛮,准许手下的人烧杀掠夺,无恶不作。
这样的人怎的来了晋中?
苏忱霁放下手中的碗,颔首,语气平淡道:“今年初冬时,天降神火,将常年冰雪的卞挞烧了,所以他是过来求和的,意归顺朝廷换取粮食。”
沈映鱼的眉颦得更加紧了,前世好像卞挞并未归顺朝廷,依旧独霸一方。
这番前不定等朝廷的粮草运过去,他就要翻脸不认人。
沈映鱼对其间的阴谋阳谋并不精通,觉得有几分不对,却也道不出来究竟有何不对,只得温声嘱咐着他。
“那此事需得要谨慎些,好生生的一个可汗,不光明正大沿大路官道走,偏绕路来晋中。”
苏忱霁微点头,嘴角轻勾,沉木眼眸掠向门外飘絮的白絮,这场雪下过后该步入春序了。
绕路来了晋中才好。
他将眼中的狡色掩在飘絮的雪中,转眸却道:“下次别去隔壁了,过几日我们就搬去新府邸,已经收拾出来了。”
沈映鱼点点头,不由他说,她也是不会再去了。
今日那赵玉郡主和燕娇公主之间明显有事,少与她们接触倒好。
不过……
她悄然转眸,窥着身旁面色昳丽的红衣少年,温润斯,身姿越发出众。
再与他同住一个屋檐下,恐怕会惹人嫌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