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好……()?()”
沈映鱼不自在地将脸微偏。
本是觉得在他的怀中有些奇怪,但眼下的场景却容不得她多想。
马车正在急速地飞奔着,似是窜进了闹市中,引得无数人发出惊呼声。
“忱哥儿,现在怎么办?”她似乎开始害怕了,脸色血色褪去,鸦青的浓睫颤颤巍巍地抖动着,隐约有珠光沾在上眼睫将其洇湿。
她现在将全身心的信任都放在他的身上,这一刻她因害怕,只能依赖身后抱着她的少年。
这样的感觉很奇妙,苏忱霁由衷地产生了一种,令人周身愉悦的偏执念头。
颠簸的马车一辈子都不要停,他们一辈子都这样拥抱着,她一辈子无法离开他。
或者,马车倒下的那一瞬间,顶上尖锐的木头将相拥的他们刺穿,就像是殉情般死在一起。
然而真当马车翻倒时,顶上那根重木并不尖锐,只能重重地砸下。
所以苏忱霁抱着人,当机立断地跳下去。
他将沈映鱼抱在怀中,自己则承受了马车迸裂的所有重力,后背重重地磕在地面凸
起的石上,发出闷哼的一声。
“忱哥儿,你没事吧。”
沈映鱼听见痛哼的声音,慌乱地从他身上爬起来,想要将人扶起来,结果刚一碰上,他便剧烈咳嗽着。
苏忱霁清隽的面容有瞬间失真,将扶自己的人推开些,然后倏地偏头咳出一滩血。
新伤未愈旧伤又添,嘴角的血顺着流下,将领口的白狐毛染成了赤色。
“没事,别哭,许是死不了。”他好似根本不在意咳出来的血,语气很淡,甚至还能弯着眸对她浅笑。
这么多的血,怎么可能没有事。
那个死字刺激到了她心中的柔软,当真升起剧烈的惧怕,眼前一片模糊,如抛珠滚玉地潸着。
“别哭。”他语调轻得宛如对待珍贵易碎的宝瓶,但却抑制不住地翘着嘴角。
苏忱霁伸出染血的手指,擦拭着她的眼角,指尖被洇得温热,胸腔被撑得满满的。
原来她为自己哭时,是这样的感觉。
他像是贪婪狡黠的狐狸,摇晃着彰显欢愉的无形狐尾,悄无声息地伸过去,将她圈在自己的领地。
沈映鱼见他咳出这般多的血,怎么会相信没有事,此刻她被泪模糊了眸,看不见他脸上压抑
不住的欢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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愧疚还有心疼扑面袭来,沈映鱼的泪拈不散,知何限。()?()
最后不知从何处赶来的士兵,将苏忱霁扶进软轿中,她下意识才跟上。()?()
刚出去一盏茶的时辰,两人竟如此回来了。()?()
特别是看见浑身是血的苏忱霁,还有哭得近乎喘不过气的沈映鱼,可吓坏的采露,忙不迭地去寻大夫。
依旧是上次的那个老大夫,提着药箱冲冲忙忙地赶来,在房中诊断许久才一脸疲倦地出来。
此刻沈映鱼溃败的情绪已经缓和不少,依旧在默默垂泪,甫一见大夫出来赶紧上前。
“大夫,忱哥儿如何了?”
“回夫人,大人他上次的旧伤还未痊愈,今日又添新伤,恐怕需得要好生调理一段时间,多做些补气血的吃食……”老大夫喋喋不休地嘱咐。
沈映鱼认真地听着,将大夫的话都仔细记下,然后让采露随大夫一起去抓药。
亲自送别了大夫,她才失力地跌落椅上,眼眶微湿,眼底都是后悔。
又是这样,如同魔咒般留了下来。
上次她还能猜测是他用自残来挽留,但这次是她眼睁睁看着那根梁顶是朝她砸来,跳下马车时也是他将她护着,他是为了救自己才受伤的。
若非不是她非得今日要走,但凡晚一日都不会出现这样的事。
兀自在外面哭了一场,沈映鱼擦干眼泪才进去看苏忱霁现在如何了。
屋内躺着的少年已经清醒,如上次一样,正睁着空泛的眸不知看着何处,像是精雕玉琢的漂亮木偶,透白的脸上带着破碎的羸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