果然是滚烫的。
“并非是我要拘着你,而是那人的确不能接触,那是太子的良娣,前不久将将和太子吵过架,气得太子怒斩数十名宫人,但凡是她身边的人,无一例外都落得不好的下场,我是担心你。”
他神情温和的将话讲明白,犹恐自己是哪句话惹她伤心了。
沈映鱼指尖拭掉眼角的泪,闪烁着目光看眼前的好生哄她的少年。
眼前的他有最软和的脾性,并无那些暴戾的冷冽的表情,纯真,无害。
但她无端生出了莫名的害怕。
“忱哥儿……”她倏地抓着他的衣袖,神情带着不易察觉的讷讷和慌张。
苏忱霁将目光驻在她的脸上,然后缓落在衣袖上,皓白手腕微露一小块细皮嫩肉。
感受到她此刻的情绪,小心翼翼又带着依赖。
他舌尖抵在下牙槽,强压着情绪,微微掀开单薄的眼皮,声音奇异的哑了一度:“嗯?”
沈映鱼紧捏着那衣裳,眼底带着微弱的光,迫切又不能表现得太明显地问着:“如果……我是说如果。”
说话时嗓音还带着微不可见的颤抖。
苏忱霁轻挑着眉,等着是什么如果,能让她变成此刻的模样。
她压着情绪,表面平静地问着:“若是日后得罪了盛都的权贵,我要是被抓走了,你会不会救我?”
还是放任我死在里面?
他脖颈微往一旁倾着,似是在疑惑。
这话实在毫无问头。
沈映鱼心中莫名迫切想要知道,为此还直白开口问道:“就是太子那般的贵人。”
面前的人不知她何来的急迫,弯眼徐徐笑道:“我连你都不救了,还能救谁?便是不要命也得救。”
唇齿间的话带着纵容和柔情,教人相信事情若是发生,就会如话中这般不要命。
这话宛如定心丸落在她的耳中,那动荡摇晃的心归位。
的确,他若是连她都不救了,还能救谁?
不管话中的真假,至少今生已经和前世不一样了。
她如今是他敬爱的家人,而不是……
默咽下后面的两个字,她越发觉得重生后,当他唯一的亲人是正确的选择。
沈映鱼想通后,不由得在脸上显出一抹绚烂的笑。
她放心地朝着里面走去,脚步隐约窥见几分轻快。
身后的少年立在院中,雾中,露珠中,望着那抹轻快的步伐,眼噙着缥缥缈缈的笑。
那一袭雪白衣裳不染尘埃。
……
自沈映鱼知道隔壁住的是谁后,就甚少出门,生怕碰见孟招娣,忍不住想起以前。
但她在家中闷了几日,发现除去最开始有动静以外,隔壁其余的时辰都阒静无音。
想来孟招娣也并没有,想与旁人相交的意思。
渐渐的,沈映鱼再次恢复往日的出门频率。
作坊和铺子的生意因苏忱霁的名声,每日都络绎不绝,肉眼可窥地涨势甚好。
铺子也请了个表面掌柜,现在的沈映鱼偶尔去铺子转一转,瞧一瞧,收些铺子的分红,日子过得怡然自乐得很。
因为春潮湿,前几日工坊染的布颜色都不如往日好。
沈映鱼看着心疼,便用那些颜色不正的布匹,都加上不同花样的暗纹,售卖时打的是独一无二的称号。
本是想着卖出一份赚一份,结果大约是因为是独一份儿,富家太太小姐并不缺钱财,晓得是世间独一份纷纷闻名来。
所以这些布匹卖得格外快,不消几日就将那堆积的布都卖空了。
今日,沈映鱼前去看铺中巡睃,打探日后都这样售''独份''的商机如何、能否走长久。
秦淮河畔妙音哝哝,苏绣铺子就开在秦淮河对岸。
一整条街都是红粉胭脂,色彩绚丽的布匹,袖笼拂香的胭脂,精致繁复的簪钗,来往的都是夫人小姐。
沈映鱼甫一走进铺子,就见两妇人争夺一块湛清雾蓝凌霄花暗纹的布。
这两人她都识得,穿赤红春衫对襟,还披着月白斗篷的妇人是许乡绅的大夫人,身体不是很好却偏爱浓艳色。
而另外一位穿水碧长褙子,朱钗布满鸦云发髻的是金氏的闺中密友,夫家姓陈,道是盛都乡绅。
两人都不缺钱财,不知怎的看中同一块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