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映鱼顾不上骂她的人,看着大开的门,心中大惊,目光看向一旁的陈大娘,道:“大娘,忱哥儿呢?”
陈大娘也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,以为她是个好的,没有想到这样伤心病狂,根本就不欲同她讲话,重叹一口气转身就走了。
看陈大娘的这个反应,莫大的惶恐突然袭击全身,但仍旧有一丝期盼。
沈映鱼一连抓着不少人问,结果没有一个人搭理她,甚至还有人要抡起拳头砸她。
围绕的人见她回来淬骂着散去,再怎么伤心病狂那都是旁人的家事,与他们无关。
怎么会这样?
人散去后,沈映鱼脸色煞白,茫然无措地立在门口,手止不住地开始发颤。
她想起来了,前世就是今日,忱哥儿被卖给了人牙子。
可是…
沈映鱼怎么都想不通,今生分明就没有来过什么人牙子,为何还是会发生这样的事?
难道还要重复,原来发生过的事情吗?
既然如此为何还要让她重生。
有一瞬间,她鼻子一酸,想起死的那间地牢昏暗无光,吊死在面前的那个女人,还有最后疯魔自裁而亡的苏忱霁。
那些事情不能再重复了。
沈映鱼想要去寻人,但环顾四周,根本就不知从何处寻起,双腿颤抖得无力,失魂落魄地跌落在地上。
“忱哥儿…”
顾少卿赶来时便是看见这般情形,身穿粗布木簪的女人,红着眼眶,神情绝望地坐在地上,双眸茫然不知看着何处。
像是只有一具空壳的尸体,灵魂被摄走,空荡荡的撑着肉身。
她将那个孩子卖给了人牙子,若是之前他恐怕会信,但这次他却没有信。
担忧出事,所以他赶紧追了过来。
顾少卿手上还提着,沈映鱼求他收那孩子的礼,怎么可能转身就将人卖了。
虽只有两面之缘,他莫名觉得她不会是这样的人。
“想必那些人牙子还没有走远,走近路先一步赶去村门口,说不定还能将人劫下来。”顾少卿眼底闪过怜悯,看着失魂落魄的女人。
沈映鱼听见这话,眼中的无措散去,顿时亮起来。
是啊,那些人刚走没多久,想必那些人都是走的大路,她若是走小路,定能先一步赶到。
她险些被突如其来的意外击垮。
苏忱霁绝对不能在此刻,被那些人牙子带走,不然前世的一切又会重复发生。
她赌不起。
这般想着,沈映鱼一扫方才因突发事件慌乱的心,恢复冷静,赶紧从地上爬起来,转身朝着通往村口近路的方向走去。
方才是因为她都没有做前世的事,见还是发生了,而感到茫然无措未曾反应过来,现在沈映鱼恢复了往日的神情,一刻也不敢停。
顾少卿既见了这桩事,自然也不会袖手旁观,也跟着一起过去。
沿着出村的那条小路,此刻行着一辆马车。
车轱辘压过泥泞的路,马拉着一个大铁笼,里面关着不少哭叫不止的小孩,正朝着村门口去。
这些里面的小孩都是人牙子从周围这几个村买来的,除了那个不哭的漂亮小孩,其他的几个小孩一路吵吵嚷嚷个不停。
不过这次幸好赚了个大便宜,里面那个安静小孩是他见生得漂亮的,无意间撞见后就心动了。
他悄悄打听过,听说家里没有人,只有个不做人的阿娘,所以他才壮着胆子,生歹念偷走这个孩子。
驱车的人牙子心情甚好,驱车其间转头看着笼子,里面的坐着一动不动的小孩,漂亮得他眼中装满了钱财。
人牙子对着他裂开满口黄牙。
这个模样以后生得绝非不差,说不定以后可是窠子里的金疙瘩。
方才还抵死不从,从知道是他阿娘将他卖后,就开始变得安静起来。
眼下苏忱霁已经安静地坐在笼子里,若非偶尔颤动眼睫,只怕旁人就要以为,里面放了尊漂亮的玉雕。
果然,她是将自己卖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