鹧鸪哨想给他倒一杯酒,可想了想,他喝不了酒,就安慰道,“其实夫妻之间,难免会吵架的。”
中年人的手从脸上抹去,他的眼变得通红,他顶着鹧鸪哨,“吵架?不,你太小看了他们一家,他的父亲,拿着刀,把我杀了!就当着我的孩子和他女儿的面,把我杀了!一刀就把戳在了血泊里!”
鹧鸪哨微微吃惊,“那,法院没有审--gt;gt;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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判他们吗?”
中年人揉着脑袋,“审判?如何审判?我的妻子还没有和我离婚,她还是我的第一遗愿执行人,第一家属,她选择原谅了他的父亲,理由也很简单,她不想失去了丈夫之后,再失去父亲,而他的父亲由此被判定为过失杀人,外带他已经七十五岁以上,所以判刑五年,缓期五年……”
鹧鸪哨冰冷道,“杀人的人,没有任何惩罚,而被杀的你,一生财富都被杀人犯取走?这个世道,坏掉了。”
中年人道,“我不奢望法律会对我让步,也不奢望那个七十五岁杀人犯能为我偿命,我现在只有一个小小的要求,我为我的父母准备了一笔钱,这笔钱是我给我山村父母最后的希望,我还有两个弟弟一个妹妹,我是家中长子,我父母已经很老了,他们的落后三观无法适应这个不断发展的新世界,他们已经是时代的弃儿,他们无法养大我的弟弟妹妹,所以,恳请您,让我的葬礼变得隆重起来,最好能带一点杀气!我的那一笔钱密码我妻子也知道,她虽然以前答应过会给我父母,但那时候我们都感情很好,现在我都死了,我不相信她会把钱给我父母的!我求您能够让她,让她的杀人犯父亲感受到畏惧,感受到害怕,让他们把那一笔钱给我父母,拜托了!”
中年人跪倒在了鹧鸪哨的面前,阴风吹起鹧鸪哨的风衣,鹧鸪哨恍如阴间使者,拿着笔记本,机械而冰冷,“我们是专业葬礼定制,我们的服务,你可以放心,你的要求我们可以实现,但是有一点,我们要一百块钱”
“没问题!”中年人道,“我这就给你。”
中年人在口袋里找了许久,他尴尬的看着自己双手,“我,我没带手机,也没有现金,好像忘在了医护室里,要不我回去找找……”
鹧鸪哨看的明白,一个走魂怎么会拿到现金和手机?他只是一团气而已。
鹧鸪哨道,“不用了,你是我们万事屋今天的第一单生意,算免费的好了,你回去吧,葬礼那天,你的愿望会实现的。”
“多谢!”中年人又磕头了几个,转身离开了。
他走的时候,天空下起了雨,鹧鸪哨站在店门口看着远去的孤魂,念了一句一直盘桓在心里的问题,“蛇神,普通人的魂魄,死后会去哪里?”
蛇神道,“消失,就好像这天上的雨滴,溶于大地,不留下一点痕迹,潇潇洒洒的来,干干净净的走,这就是人生。”
鹧鸪哨道,“长生者也是雨?”
“不。”蛇神道,“长生者是冰雹,是泥球,他们落下来的时候就不是水滴,他们落下来就有形体,所以他们可以长生,不过这种机会太渺茫了,和中大奖一样。”
鹧鸪哨道,“照你意思,所有灵魂在肉身死亡后就会消失,那么十八层地狱和阎罗天子不存在吗?如果不存在,为何这么多人相信?”
蛇神道,“不存在,不过彼岸花和僵尸王是存在的,再强大的灵魂也要附体于实体之上,而所谓的十八层地狱和阎罗天子,那是普通人对于长生者的一种幻想,毕竟长生者也时常显化在民间,他们满足了人们对于死后的所有幻想,也满足了天道伦常的善恶有报规矩,这是一种很美好的空想,能够给长生者带来尊敬,让活人尊重死者,死者为大,也能让活人怀揣敬畏不敢造乱,所以一直以来都没有戳破。”
哈士奇好奇道,“蛇神,你觉得那个中年人的执念怎么样?”
“执念很强!”蛇神贪婪的道,“我从他身上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强烈的孝顺执念,孝是一种很伟大的执念,他本是个孝子,可惜被父母单方面斩断了关系,长年以来的压制孝顺在这次委屈被杀中彻底爆发,这个执念强度,足矣超过一百人,不,超越三百普通人的孝顺,我可以很享受的吃掉这一顿大餐!”
鹧鸪哨道,“好了,现在我们该讨论一下他的婚礼定制了,怎么才能有一点杀气,有一点气场,最好是能够震慑一下他的杀人犯岳父,还有他那包庇罪犯的罪恶妻子!”
哈士奇道,“这个简单么,蛇神用幻象搞出来一排魏武卒,按照我鲁国的八抬大轿丧礼给他安排——啊!”
鹧鸪哨踹了哈士奇一脚,“狗嘴吐不出象牙,这是现代社会,你搞得那门子,知道的是办丧礼,不知道的还以为拍电影呢!能起到人家要的效果吗?依我看,不如参考一下加嘛大黑手党,我之前在漂亮国混的日子,就参加过那个组织,很酷炫,那种长西装和围巾配上墨镜,杀意满满,符合现代主流……”
蛇神道,“可以,你把影像在脑子里过滤一遍,我进行采样,开始幻象布置。”
鹧鸪哨道,“好!”
“真是无聊。”哈士奇摇着尾巴走了出去,“我去找铁面生玩了!”
雨水哗啦啦落下,格尔木某个不知名的医院重病监护室里,一个病危垂死的中年人猛地睁开了眼,他死死盯着面前的妻女,他看着自己的女儿,虚弱道,“乖女儿,爸爸快不行了,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情。”
女儿低声道,“爸爸什么事情?”
中年人道,“我葬礼最后,在我的坟头前放一百块钱!这是我答应过人家的……”
女儿重重点头,“好。”
中年人感激的握住女儿的手,“再见了!爸爸没本事,下辈子再报答你。”
探测仪变成了直线,病护室内传来了女人的哭声。
窗外的大雨,这一刻下的更大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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