人间喜事系列

第26章 为明星定制嫁衣

咱们朗村还是大有可为的,就说今天这家企业要了您一千盒嫁女饼,他们还询问了我们有没有新鲜的龙眼,让我们准备一千份龙眼发货过去。明天一早我就去保胜叔的果园找他谈这桩生意,老两口听了一定能高兴坏了。”

陈素芬激动地拍大腿:“肯定高兴坏了,你保胜叔太苦了,儿子之前不懂事,欠下了非法网贷,那么大一个窟窿等着他们夫妻去帮忙填补,都六十几岁的人了,每天还要起早贪黑干活。村里人都骂大勇不是个东西,爱慕虚荣,为了买辆好车居然网贷,小本买卖又倒闭了,钱一下子还不出来,结果网贷利滚利,滚出了一个天价。梁茶,你要好好帮帮保胜两口子。”

“陈奶奶,您放心,这单生意板上钉钉了,这笔钱保证能进入保胜叔的口袋。我现在过来找您,是想和您商量这一千盒嫁女饼的事情,咱们村里现在还有人会做嫁女饼吗?”

“有,村里好几个和你妈差不多大年纪的都会做。青霞、采芸、嘉玲都会做嫁女饼。”

梁茶一听松了口气,“陈奶奶,一千盒嫁女饼能赚不少钱呢,可是下周三对方企业就要收到货,您一个人肯定是做不完这么些,您愿意把业务分一分吗?村里几个婶子帮忙平摊下来,下周三一定来得及。”

梁心在一旁听了不悦:“妈,我也会做嫁女饼,我们母女二人四只手开工,一定能够赶出来。这钱干嘛给别人赚呀,不如给自家人赚!我和一峰回来,清远在广州出租屋,一日三餐都是房东安排,这些都是要花钱的。妈,我不多要,销售额给我一半就行。”

陈素芬知道女儿的心思,她辞去了土菜馆的工作,回到村里算计那笔赔偿款,一下子家里没了收入来源,眼下是坐不住开始心慌了。赔偿款一时半会儿还没到账,就算到账了,那也进不来她的口袋,这会儿开始打她的小本生意了。

“不是妈泼你冷水,我们娘俩四只手就算没日没夜制作嫁女饼,下周三也交不出一千盒。这样吧,明天妈去请青霞、采芸、嘉玲来家里,再算你一个,到时候这一千盒嫁女饼赚的钱,咱们五五分,妈不会少你一分钱。”

陈素芬

想了想,接着说:“当年妈就是靠着嫁女饼把你和你哥拉扯长大,你和你哥都会做嫁女饼。这要是以后你有这个打算,妈可以把这门手艺全部传给你,你也不至于这辈子一直给人打工,成天端盘子洗碗切菜。梁茶说嫁女饼也是非物质化遗产了,以后你技术好了,说不定还能大有前途呢,就像你哥这样,变成咱们这一带有名气的嫁女饼传承人。”

梁心不以为然:“妈,市里的食品厂也生产嫁女饼,这没什么前途的。我哥的手艺难度大,现在会的人又少,他的钉金绣手艺才是香馍馍呢!要我说,当初就应该给我学这门手艺。”

陈素芬一听,不禁心中暗骂女儿真不是个东西,从小就是眼高手低,真要是给她去学钉金绣,不出三天保准往家跑,到时候还浪费一个名额。死丫头是真不知道把握机会,梁茶的电商平台公司就在朗村,他们帮忙接生意,又会包装产品又会讲故事,能够把嫁女饼推广出去,这死丫头还不知道赶紧巴结人家梁茶。

老太太神色有些不悦,梁茶已经看出来了,接着说了几句嫁女饼订单的事情就准备去光耀叔的裙褂店。这时候梁心拉住了梁茶,鬼鬼祟祟到了一旁说起了下午的事情。嘉怡在二楼的窗口看见了这一幕,脸上露出了无语的冷笑。心想,她搞不定水根叔,竟然在这里想着搞定梁茶。梁茶又不是村主任,她真是病急乱投医。

梁心说了半天,梁茶明白了,但是他也无能为力。“梁心婶子,我不是村主任,这几年都在北京发展,这才刚回朗村没多久,村民代表也轮不到我。婶子,我只能给您提供精神支持了。时候不早了,我还要去找光耀叔,回头聊。”

梁茶几句话打发了梁心,梁心在院子里面骂骂咧咧了起来,突然抬头看见女儿站在窗口,眼神阴阴地看着她,嘴角挂着冷笑,这才闭嘴消停了下来。想起明天青霞她们可能来一起制作嫁女饼,梁心突然胸口堵得发慌。

不知道怎么的,这个刘青霞过去不是这样的人,跟她曾经还是一对好姐妹,这次回来横看竖看都对她看不顺眼,下午还当众给她使绊子,差一点就要露馅了。她心想,说不定是周国峰那个二流子做得太明显,被刘青霞看出来他喜欢自己,怕是醋坛子打翻了。

3

梁茶来到了光耀叔的裙褂店,看见屋子里面亮着灯光。电动车刚停在门口,耳边就听见光耀叔丹田十足的骂声。

“阿龙,前几天看你有点进步了,怎么今天又开始不行了?我都说了裙褂是全手工制作,上面的龙凤主体是重头戏,采用了卜心绣,立体的龙凤才会看上去有浮雕的立体感。你的立体感呢,你这就是依葫芦画瓢,就是一个平面图案。

还有你们几个,金丝银线纵横交错,一针一线都要追求完美。你们没有苦心和脑子就别学了,这一行不是绣花,针线穿梭之间饱含了浓浓的中国传统化。新人穿上这身手工制作而成的裙褂,表达着满满的祝福。绣从喜出,喜从绣来。你们这手艺自己看看,实在是难等大雅之堂!”

梁茶轻轻走进屋内,光耀叔的骂声更加震耳欲聋,他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压迫感。然而,这一刻只听见光耀叔的骂声,却听不到他手底下几个徒弟的回应,可想而知那几个小毛头子已经吓尿了。不过,都说严师出高徒,指不定这里以后能走出那么一两个钉金绣大家,那也是光耀叔的成就了。光耀叔告诉过他,钉金绣手艺人越来越少,需要一代一代的年轻人传承下去才行。

“我跟你们说了多少次了,钉金绣十六道工序,每个工序都不能马虎。从设计、出纸样、刷图、点版,到上绷架、刺绣、车缝等等,全手工制作讲究的就是细节!细节!细节!

人家为什么不上网买现成的裙褂,因为那些都是几百块钱穿着玩玩的一次性服饰。为什么找我们定制,因为卖家追求的是高品质,细节才能体现出高品质的质感。

阿龙,卜心绣的针法给我好好练习。阿武,垫龙凤首先用棉絮垫出龙凤头身,再贴上一层薄网纱,用金银线绣出浮雕效果。

还有你们几个,师傅知道把立体图案绣得表面平滑并不容易,因为难就难在垫棉絮之后的绣面会变得不平整,所以这个起针和落针都要凭借感觉找准位置才行。一旦绣坏了就很难拆,一不小心就会前功尽弃。没有金刚钻别揽瓷器活,如果不行,趁早走人。”

阿龙性格老实,不敢吭声半个字,阿武比阿龙小两岁,愣头青似的回怼了一句师父。

“感觉感觉一天到晚都是感觉,师傅,我没感觉就不能学会钉金绣吗?”

梁茶看见光耀叔的脸都气绿了,抬头就准备给阿武来一鸡毛掸子,没想到阿武竟然抬手接住了,小家伙气呼呼的样子,眼泪已经含在了眼眶里面,一双大大的眼睛写满了不服气。

“师父,您不是打就是骂,我们这才学了几个月?您是指望我们一步登天吗?要不是成绩不好,我也不来学这门手艺,在家里打游戏不香吗?”

梁光耀气得骂道:“好,打游戏比学手艺香,那你明天不用来了,滚!”

阿龙拉着阿武,劝他不要回嘴,阿武的脾气已经上来了,摔下手里的裙褂扔到了一旁

,“滚就滚,当我稀罕学这破烂手艺,早就没人穿这些东西了,现在年轻人都穿西式婚纱,刺绣根本没有前途。”

梁光耀怒不可遏地瞪着他:“谁告诉你刺绣没有前途?谁告诉你现在人都穿西式婚纱?你小子上网看看,现在穿中式裙褂结婚的人有多少,不少大明星结婚都是穿裙褂结婚,这是咱们中国的传统化,你不知道把自己的根忘了。”

见状,阿龙鼓起勇气挺身而出:“师父,阿武还没手机,不知道中式裙褂已经复兴了,您别和他一般计较。阿武,赶紧和师父道歉。”

没想到阿武不领阿龙这份情,狠狠丢下一句话,“我看复兴了也长不久,顶多就是一时热闹。这手艺我不学了,您就是花钱请我,我也不来受这份罪,我爸妈平时都舍不得骂我打我。阿龙哥,我先走了,你也早点走,这手艺不学也饿不死!”说完,阿武粗着脖子,红着脸跑出去了,差点撞到了梁茶。

梁茶拉了一把阿武,被阿武狠狠用力挣脱开了。梁光耀呵斥一声,“你让他滚,滚了就别滚回来了。”

阿武大概是受了好些日子的憋屈,狠狠丢下了一句,“滚就滚,小爷才不稀罕!”

阿武走了,其他几个学徒没走,他们年纪都比阿武大那么几岁,多少是成熟一些。

梁光耀气得浑身发抖,看见梁茶来了,强忍住了怒意,问道:“梁茶,这么晚了来找我有事吗?”

梁茶本想请光耀叔移步,眼下决定助一臂之力,先稳住这几个学徒,给他们增强点信心。

“光耀叔,电商平台接到订单了,一个香港大明星的经纪人联系上了我们。”

闻言,几个愣头青的学徒们睛都亮了,平时他们几个没空看手机。即便看手机也是玩什么吃鸡游戏和王者荣耀,男孩子对娱乐圈没那么感兴趣。刚才听师父说娱乐圈很多大明星都穿中式裙褂结婚,有人以为师父吹牛。这会儿听见梁茶哥说香港大明星要来定制裙褂,几个小屁孩都来了精神,一个个壮着胆子问梁茶是哪位大明星准备结婚了。

梁茶说目前保密,等那位大明星的经纪人确定了时间,他们自然就会见到大明星。他们的师父要亲自给大明星丈量三围身长,然后量身定制龙凤裙褂。梁光耀看着学徒们一个个都兴奋了,心情这才稍稍好转,向梁茶投去了感激的眼神。

阿龙也十分兴奋,没想到裙褂真的开始流行起来了。他又替阿武感到不值,他们几个学了几个月,眼看着刚刚上手,有了一些手感,也就是师傅说的感觉。阿龙知道那个是手的肌肉记忆,只要不断持之以恒,勤加练习,以后手部肌肉记忆只会越来越强大,最终可以达到师傅这般境界。

这一刻,阿龙真想把阿武给叫回来,按着他的脑袋让他继续学钉金绣。一直以来他都把阿武当成自己的亲弟弟一般看待,心里不免替这个半途而废的弟弟感到惋惜和遗憾。听说大明星马上要来找师父量身定制龙凤裙褂,阿龙心里起了对未来的希望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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