纪言蹊主仆二人抵达雪景湖的时候,许惊庭正站在湖边的柳树下。
那双黑曜石一般的眼眸,穿过嫩绿的柳条儿,目光灼灼地看着她。
“言蹊,你来了?”
“大牛哥。”纪言蹊停在了许惊庭半丈开外的地方,“唤言蹊前来可是有事儿?”
“自然。”许惊庭笑着掏出一只木雕品递到纪言蹊面前,“给你,道歉礼物。”
“道歉?大牛哥何错之有?”
“上次冒昧地向沉碧打听了你的事情,此为一错;又自作主张的寻来了凝冰玉枕要赠予你,未考虑到女儿家名节为大,此为二错。”
许惊庭说得诚恳,纪言蹊刚想说什么,就听他话锋一转解释道;“其实我只是太久未见到言蹊,心里难免有些激动,故而没把握好分寸。还希望言蹊收了此物,便不要再生气了。”
“本来就没生气,大牛哥太过小心了。”许惊庭成功地将纪言蹊拒绝的话堵了回去,她有些迟疑地接过那只木雕,低头一看,只见那木雕是小姑娘牵着只小牛的模样。
木雕的边角处未曾处理好,拿着还有些硌手,显然雕刻的手法还很是生涩,但依稀还能从特征的打磨上看出这是纪言蹊小时的模样。
纪言蹊刚要回答,便瞧见许惊庭那双手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口子,有被雕刀划伤的、也有被木屑弄伤的。
原本那么好看的一双手,此刻全然遍体鳞伤,看得纪言蹊都忍不住有些红了眼。
“你怎的这般不爱惜自己的身子!”
许惊庭忙不迭地将手藏到了身后,“这点伤算不得什么的,不过是初次学木雕有些手生,在男儿身上又算得什么。你忘了,小时候……”
许惊庭的一番解释听得纪言蹊更是难过,若不是上次自己误解了许惊庭的一番赤子之心,他也不至于搞得这一手的伤。
其实自己和许惊庭本就是年幼时的玩伴,比旁人亲近一些也是正常的,说到底,这都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惹出来的麻烦。
“谢谢大牛哥,我很喜欢。”
这样想着,纪言蹊也不好再说什么,只是小心翼翼地将那木雕包在丝巾中放入袖中,然后掏出一罐药膏递给了许惊庭。“快先上些药膏吧,到时候留下疤就不好了。”
“嗯。”许惊庭接过药膏,笑得很满足。
纪言蹊给的这盒药膏效果倒是真的不错,一抹到肌肤上,清清凉凉的感觉止住了伤口的疼痛感。
药盒也是精致的,古铜材质的小圆瓶上镂空着繁复而精美的花纹,圆润细腻的手感拿在手里把玩也是使得的,可见应是佳品。
许惊庭细细地将药膏抹过一遍,夸赞了几句后又道了声谢,下意识将药盒纳入了广袖之中。
却见纪言蹊虚拦一把,“大牛哥,这……”
虽然是许惊庭曲解了纪言蹊的意思,但开口要回东西这种事情纪言蹊还真有些不好意思说出口。
“怎的了?”许惊庭倒是一派坦然,看着她的眼睛里满是疑惑。
纪言蹊停顿了须臾,斟酌到:“大牛哥,这盒药膏言蹊已经用过了,若是赠予大牛哥,回头姨娘又该怪言蹊失了礼数了。不若,我明日拿盒新的再赠予大牛哥吧?”
“言蹊说得是,倒是许惊庭失礼了。”
许惊庭闻言倒也未做多想,只当是女子的贴身之物赠与他人被人瞧见了确是有损清誉,便将药盒又交还于纪言蹊。
他不知道的是,纪言蹊在意的并不是什么闺阁清誉,而是这盒药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