顾静翕顺着他的目光看去,登时就把眼睛瞪圆了:“我的天,师兄竟用这东西绑着你!我就觉得他这两天不太对劲,原来是疯病又犯了。”
顾枕澜皱了皱眉:“又?”
顾静翕蹭了蹭爪子,道:“可不是,就是你刚坠崖的那几天,谁也不认,什么也听不进去,天天就寻思着怎么下去找你。可后山禁地哪是他下得去的?连师叔一直绑了他三个月,寸步不离地陪着,他才算回过魂来。”
说着,顾静翕努努嘴:“就是这条绳子。”
顾枕澜再看着手上的软绳,神色间就多了几分复杂。
顾静翕已经拿爪子去扒拉那绳子,顾枕澜迟疑了一下,还是出言阻止了:“算了,就先……这么栓着吧。”
顾静翕一顿,松了口气似的:“那好吧,反正我也不一定解得开。”
顾枕澜:“……”
说完这话,顾静翕终于肯从顾枕澜身上下去了。顾枕澜顿时觉得新鲜的空气涌进肺里,别提多舒爽了。顾静翕小心翼翼地看了看窗外,低声道:“师父,我得走了,回头你把猫毛收拾收拾,可千万别让师兄看出来我来过了啊。”
顾枕澜:“……为什么?”
顾静翕撇了撇嘴:“一百年了,你这小院他守得跟宝贝似的,谁也不准进来,早先我还为这事被他罚了一个月的禁闭呢。”说罢,她又愤愤不平地找补道:“这一回要不是因为你回来了,谁稀罕来这里?不说了,等师兄下次出门,我再来看你。”
顾枕澜一时默然,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。只见顾静翕警惕地看了看外头,匆匆化作人形,蹑手蹑脚地跑了。
顾枕澜记挂着让她少被那神经病迁怒,当真尽心尽力地拾掇起猫毛来。可还没怎么着,便觉得有些胸闷头晕,不知不觉地就昏睡了过去。
也不知过了多久,顾枕澜才从一片昏沉中醒了过来。他眼皮刚刚一动,手就被人大力握住了。顾枕澜还是觉得头晕,不过心口已经不那么难受了。他努力睁了睁眼,恍惚间好像看见了少年阿霁。
不过少年阿霁只出现了片刻,待他的视线清晰起来,发觉握着他手的,还是那个让人又怜又恨的混账沈霁。
阿霁如释重负地长出了一口气:“师父,你可算是醒了,吓死我了。”
顾枕澜皱了皱眉:“我怎么了?”
他一说起这个,阿霁便气愤地回头瞪了一眼,顾枕澜这才看见,顾静翕就站在阿霁身后,正沮丧地耷拉着脑袋。
阿霁磨牙道:“没什么大事,就是被她压得有点内伤。”
一提起这个,他就忍不住咆哮起来:“顾静翕,你这见了师父就扑的毛病能不能改一改,你不知道自己现在有多沉吗!”
顾枕澜:“……”他抬头望着床帐,一张老脸简直没地方搁了。被自己养的猫压到内伤昏迷,这话传出去他可不要做人了。
见那始作俑者还有脸理直气壮地呵斥别人,顾枕澜火气就不打一处来。他冷笑了一声,道:“你怪她做什么?她又不知道你封了我的真元。”
一句话说得阿霁哑口无言。
阿霁沉默了半晌:“是,确是我的错。”
顾枕澜心中一动,赶紧趁热打铁:“知错能改,善莫大焉。”
阿霁神色复杂地看着他,脸上现了些犹豫的端倪,手上却没有动作。
顾枕澜叹了口气:“今日还好,来的是静翕。若是哪天你不在家,让我独自遇上个把仇人,那我可真要叫天天不灵,死得冤枉了。”
阿霁可听不得这个“死”字,他低吼了一声:“别说了,栖风阁铜墙铁壁,谁也休想踏进一步来!”
顾枕澜似笑非笑地看着他:“万一呢?”
是啊,不怕一万,就怕万一。失而复得的阿霁,是万万不敢想这个“万一”的。
他挣扎了一会儿,握住顾枕澜的右手腕:“可是你得答应我,再不走了。”
顾枕澜心中大喜,努力装出云淡风轻的样子,嗤了一声:“这是我的天机山,要走也是你走。”
阿霁得了顾枕澜的保证,虽然还有些不安,可两下权衡,还是解开了他腕上的绳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