顾枕澜虽然已经打定了主意要走,可是到底不放心醉酒的阿霁一个人漫山遍野地瞎溜达,于是他犹豫了一下,也放下了筷子,悄悄跟了上去。
不过他很快就发现自己多虑了——阿霁根本没落过单,那位漂亮的戴姑娘自打他一离席,就一直寸步不离地跟在他身后呢。
顾枕澜也不知道自己出于什么心理没有立刻离开,而是不远不近地跟了上去。他们倒是没绕多余的路,直直穿过几重院落,径直往烟雨楼去了。
他们到了烟雨楼却没停下,而是一直绕到后门。顾枕澜心里直嘀咕:这楼里究竟养了个什么娇客,主人家晚归都得从后门走?
只见阿霁和戴婷就在那里站定了。阿霁望着她没说话,似乎有点送客的意思。
顾枕澜就藏身在不远处的树丛里,看着这一幕暗自摇头:不请姑娘进门、不送姑娘回家、连声谢都没有,难怪一把年纪了坐拥万千财富,可还是个单身狗!
那厢戴姑娘却没半分责怪的意思,反而柔声问道:“掌门,是想去看看小师叔么?”
阿霁因为醉酒的关系迟疑了一下,而后摇了摇头:“这么晚了,我往个姑娘房里,不合适了。”说着,阿霁惆怅地叹了口气:“虽然是只猫,可她也大了。”
戴婷温柔一笑,又问道:“那直接回去休息么?”
阿霁点点头:“是,你回去吧。”
戴婷脸上的笑僵了僵,马上又重新挂了回来:“你喝醉了,也没人照顾,要不今天就让……”
“不用了。”阿霁一抬手,打断了她的话,加重了语气又重复了一句:“你回去吧。”
顾枕澜一口气险些叹出来,这个不解风情的臭小鬼哦。不过他很快又有些愉悦地想道:儿孙自有儿孙福,姻缘天定,自己是管不了的。顾枕澜最后看了阿霁一眼,在夜色的掩映下悄然下了山。
自今晚起,“顾枕澜”这个人已亲手被他画了句号,从此世上只有个云游四海的自在散修。
……唔,名字还没想好。
再说阿霁,守着自己的领地寸步不让。戴婷最终黯然低下头,委屈地投降了。阿霁这才转身进了院子,走的却不是烟雨楼的后门,而是年久失修的栖风阁。
阿霁的手在触到门上栓着的那道锁时,激灵打了个寒颤,酒全醒了。他厉声叫住戴婷:“等等,我不在的时候……有谁来过这里!”
戴婷被他吓得一愣,赶紧摇头:“没有,没有人——谁不知道这里是禁地,嫌命长么?”
阿霁却没理会她,只管不住地摩挲查看着那道锁。那上头若有似无地沾染了一丝生人气息,莫名地还有些熟悉……
戴婷忐忑不安地站了良久,阿霁才终于大发慈悲地挥了挥手:“罢了,你先回去吧。”
戴婷咬着唇,没有动,似乎在犹豫什么。阿霁疑惑地看着她,她飞快地扫了阿霁的眼睛一眼,十分直白地指着栖风阁的们说道:“我送你进去,行吗?里面的阵法……”说到这,她的脸不知怎么的,沸腾似的烧了起来,气短地压低了声音:“你喝醉了。”
阿霁一皱眉,更加直白地摇了摇头:“不行。”
他的语气已经带上了几分不悦的警告,戴姑娘好不容易鼓起来的勇气就这么烟消云散了。她十分可惜地最后看了一眼栖风阁上锁的院门,干脆地转身走开了。
反正来日方长,就当会有水滴石穿的那一天吧。
阿霁走进栖风阁黑漆漆的院子,连灯也没有点,就这么轻车熟路地穿过一层又一层的杀阵,来到阁楼前。他左手结了个复杂的印,一道金光没入楼里,大门便悄无声息地打开了。
阿霁摸着黑,一路上了二楼的卧房,跌跌撞撞地扑倒在了床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