眼看着卷灵已沉浸在了某些令人气愤的往事中:“当年他炼成了这破石头,不知想了多少馊主意,就为了藏它。他一个顶尖大能,这么大动干戈,就是根狗尾巴草,旁人也得眼热了。当年他一死,就为了这石头,可是好好地掀起了场腥风血雨。你当毓秀山庄为什么口口声声第说我溯源卷是害人的东西?还不是因为那个老混蛋!”
顾枕澜和阿霁对视了一眼,各自恍然大悟:原来还有这么一出。阿霁道:“这么说,那四方石除了能让溯源卷显现字迹、能让您现身之外,是没别的用了?”
卷灵暴躁地一挥手:“它能让我现身?也对,看见这玩意我就生了大气,真挺想现身骂人的。”
阿霁:“……”
“不过,”卷灵平复了一下心情,又道:“它能让溯源卷显现字迹,确有其事。就是炼制了四方石的那一位,可能是觉得自己辛苦炼出来的石头屁用没有十分丢脸,于是硬是把它做成了一把‘钥匙’。”
说完,卷灵长吁了一口气,将自己吹了个面目全非,缩回里不见了。
顾枕澜一直若有所思第盯着溯源卷看,阿霁走过来拽了拽他的袖子:“师父,您想什么呢?”
顾枕澜道:“为师觉得这卷灵有些眼熟。”
阿霁眼睛一亮:“莫非师父小的时候,卷灵前辈也来眷顾过你么?”这可真是太好了,他又和师父一样了。可是卷灵前辈为什么要口是心非第说他师父“不是有缘人”呢?
顾枕澜翻了个白眼,无情地打断了阿霁的幻想:“我可没见过它这副一吹就散的德性。我觉得它眼熟,应该是因为见过长得同它很像的人类。”
顾枕澜特地将“人类”两个字咬得很重。看着阿霁一脸目瞪口呆的模样,又催促道:“别愣着了,快帮我想想。”
自打顾枕澜穿到这个世界之后,他没有一回下山不是带着阿霁的。可是他们见过太多的人了,要在那么多的人里面寻到这个并不十分出众的面孔,谈何容易?阿霁一脸茫然,显然是什么也没想出来。
顾枕澜眉头紧锁,努力梳理着这一百多年里自己行过的每一步。忽然,他脑中灵光一闪,道:“对了,你还记得咱们刚从穆家回来的时候,在半途中救过的那个老人么?”
阿霁想了想,也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色:“是了,你这一说,倒是真有些像。”
师徒二人不约而同地将疑惑的目光投向溯源卷,阿霁试探地叫了一声:“卷灵前辈?”
溯源卷毫无反应。
顾枕澜嗤了一声:“你叫它做什么?我看那一回事八成就是它在装神弄鬼;它现在做贼心虚,哪里还会出来。”
他话音未落,好好摆在桌上的溯源卷便迅速翻动起来。一阵白烟愤怒地喷薄而出,卷灵怒道:“胡说八道,无稽之谈!”
顾枕澜抱着肩膀,似笑非笑地看着再次现身的卷灵什么也没说。
卷灵前辈虽然整日里在里憋着,可一点也没沾上温尔雅的卷气,反倒憋得十分暴躁。顾枕澜还什么都没说,它就被激得直跳脚,指着他怒斥道:“我就喜欢那个老头的模样,不行吗?我还能变成你呢!”
说罢,白烟再次袅袅飘散,凝固成型时,已是个一脸愤慨的顾枕澜。
顾枕澜挑了挑眉:“看来是我冤枉前辈了。”
卷灵哼了一声:“那当然。你也不想想,我是个依托溯源卷而生的精魄,三魂连一魂都没有,哪能化成实体?”
顾枕澜微微颔首:“是这个理。”
卷灵轻咳了一声,又将自己咳得面目模糊。它不怎么自在地说道:“四方石在穆家那小子内府里待了几百年,终于重见天日。这么巧,被你们带回来那一天,就遇见了那个老头子,它十分欣喜,这欣喜也感染了我,我便不由自主地中意起那老头的模样来。”
顾枕澜和阿霁对视了一眼,好容易忍住没笑。这卷灵对自己的审美竟有种谜之在意,根本没人问它,它还欲盖弥彰地解释了这么多。
倒是给自己添了不少人味。
弄清楚了四方石的来龙去脉,顾枕澜和阿霁也没必要再待在经阁里了。他们回到栖风阁,泡了壶茶,将今日获知的信息一起梳理了一遍,略带欣喜地在嫌疑人名单上又添了一个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