观善真人叹了口气:“有劳了。”
他们二人暂时同仇敌忾了起来,又寒暄客套了一番。阿霁笑嘻嘻地看着他们,等到这两个虚伪的大人相互吹捧够了,他才道:“还有个叶公子,你们打算怎么处理?”
顾枕澜和观善真人不约而同地看向一旁插不上话的魂魄,都暗自叹了口气。叶家的公子,就算天资不算上佳、本事不算顶大,也能在他祖父的庇佑下,顺风顺水地过上一生。一个作孽的魂修,将人家弄得家破人亡,改变了多少人的命运。
顾枕澜道:“你久留阳间也不甚妥当,不如我和真人一同为你超度了吧。你可还有什么心愿么?”
叶鹤年先谢过二人,而后犹豫了一下,道:“我就是想问一问,我夫人她这些年过得还好么?”
顾枕澜和阿霁对望了一眼,皆是一脸为难。最后,阿霁实话实说道:“不瞒你说,这一百年里我为了我师父的事,也一直在找关夫人,但是一直没能寻到些蛛丝马迹。”
叶鹤年有些失落:“这样啊,也未必是坏消息。她们那一派一向善于隐匿行迹,当年的事把她吓坏了,说不定她是在什么地方隐居去了吧。”
一日夫妻百日恩,一百年都过去了,叶鹤年对他的新婚妻子,依旧情深意重。
阿霁有些感叹,便道:“反正我和师父还要遍寻那老鬼的踪迹,不如你再多留一段日子,若是找得到她,我就带她来最后见你一面。”
叶鹤年果然欣喜异常,郑重谢过阿霁后,又安安静静地缩回瓶子里,不再打扰他们了。
其实也没什么打不打扰,之后顾枕澜和阿霁一同告别了观善真人,离开了毓秀山庄。
他们到的第一个地方,就是东海。
昔日气派非常的东海穆家,如今只剩下了残垣断壁。高耸入云的围墙坍塌得只剩了个角,再也没有进进出出的弟子,人声鼎沸。顾枕澜唏嘘不已,忍不住叹道:“兴衰无常啊!”
阿霁从他身后抱住他,将下巴垫在他的肩膀上,低声道:“什么无常,只要我活一日,我就能让你的天机山兴一日,谁也不敢欺到咱们头上来。至于等咱们死了,徒子徒孙争不争气,也轮不到咱们操心了。”
顾枕澜忍不住笑道:“是,你说得都对。”
阿霁的尾巴都要摇出风了,他开心地亲了顾枕澜一口,道:“我还从没问过你呢,你回来之后,看见咱们的天机山变了一个样子,高不高兴?”
顾枕澜微微颔首:“我自然是高兴的。”
阿霁又道:“那我呢?你看见我这么厉害,有没有多高兴一点?”
这一回,顾枕澜却沉默了。
阿霁不知道自己哪句话说得不对了,有些忐忑地松开了他,小心问道:“师父,我是说错了什么么?”
顾枕澜摇了摇:“我只是有些心疼你。
阿霁一怔。
顾枕澜果然一脸心疼地凝望着阿霁,慢慢道:“别人像你这么大的时候,修为都不如你,出去游历还常管些自己管不了的闲事,每每等着门派中的长辈给他们擦屁股。就算这样,旁人也要赞他们一句‘侠肝义胆,少年英雄’。你要是也像他们一样多好,想行侠仗义尽管去,惹了事就躲在师父后头,每天最发愁的就是要被考校功课了。是我不好,这么沉的担子压在你的肩上,等我回来的时候,你修为比我还高,再也用不着我护着了,这么多年,也不知道吃了多少苦……”
阿霁鼻子一酸,一把抱住顾枕澜,闷声道:“谁说我不用你了?你既然知道自己亏欠了我这么多年,以后可都要补回来。待会儿我就去捅个自己补不上的窟窿,你可得给我兜着。”
顾枕澜啼笑皆非:“你补不上的,如今我可更补不上了,咱们师徒不如携手跑路吧。”
打算“携手跑路”的顾枕澜狠狠取悦了阿霁,他使劲儿亲了顾枕澜一口,道:“咱们现在就去揪出那个老魂修,然后就把天机山丢给顾静翕,携手跑路吧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