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80章 初见

华灯初上，凉风阵阵。

江芷一身孝衣，极力睁大眼睛，不让眼泪落下来，满含歉意地看着姚子青和姬南初：“我已经劝了姒氏神好久，但是祂好像又陷入了混沌，似乎连我也不记得了。”

姬南初小脸紧绷，眸色微沉，良久才出声：“你先跟着我们离开这里！”

姚子青泪眼婆娑，抹了一把眼泪，原来误会了江氏，她腾地站起身：“我帮你赎身！”

江芷摇了摇头：“那日你的两位兄长和姒博君来时，我就说了，现在，我在哪里都一样，赎不赎身都一样。”

“现在姒氏神不在你的玉牌里，若是姒艽再派人来抓你，没人能护住你了，到时候，你又会被抓去采血衙门。”姬南初起身，看着姚子青：“你去替她赎身，她不能留在这里。”

“嗯！”姚子青转身拉开了门。

一听说姚子青是来替江芷赎身的，那老鸨欢天喜地地收了钱，如果不是江芷，她这楼里也不会出现这等子糟心事，现在，事情传开，简直是门可罗雀，能把这尊衰神送走，真是可喜可贺。

姚子青用了五十两替江芷赎身，自然也带上了香菱。

当四人站在绛帐楼门前时，守在暗处的差役立刻出来了，却小心地不敢上前。

姚子青扫向那些差役，目露凶光：“我娘亲在同心巷有一座小宅子，可以先把江芷安置在那里，我守着，他们要是硬闯，我就和他们拼命”

姬南初点了点头，也看向那些差役，声音微冷：“用不着你拼命，先去同心巷！”

按照江芷在姑丈家的地位，是不该有婢子伺候的，香菱本来是她表哥的暖床丫头，怀孕之后没养好，落了胎，伤了身子，家里人就要把她扔出去自生自灭，是江芷把她藏在柴房里，一碗粥一张饼偷偷养好的，待她好了，就跟着自己在香火铺子忙活，然后就是两人一起被卖去了花楼。

同心巷的宅子小巧精致，女子们若是手中有银钱，会置办一套给自己留条后路，但是这宅子只能姒氏人继承，女子的子女也是不能继承的，百年之后，这宅子还是回到姒氏手中。

这宅子常年都空着，偶尔姒云回家省亲，抽空会过来住上一两日，所以只留了一个老仆照看宅子。

那老仆见到姚子青，非常高兴，她已经很老了，身子佝偻：“早就听说小姐带着姑娘公子回来了，我盼了好些日子了，被褥都晒干净了。”

从姚子青记事起，这个老奴就在替娘亲看宅子，这都是十几年了，她也越来越老：“您现在身子还好吗？”

“好，好好！”老仆年纪大了，耳聋，说话声音就大：“怎地就几位姑娘过来了，小姐和公子怎么没来？”

即便姒云已经出嫁了，也有了孩子，这老仆还是喊她小姐。

“家里事忙，娘亲走不开！”姚子青和老仆说了几句话：“天色不早了，您早些歇着。”

“那怎么行？”老仆忙碌起来：“你们吃饭没？我去给你们做饼，去年存的桂花，再给你们煮桂花糖水喝。”

“不用了，不用了。”姚子青不想让她忙活：“您先去睡，我们已经吃了！”

“真的吃了？”

“真的吃了！”

好不容易哄着老仆去睡了，姚子青把江芷请到东厢房：“你和香菱就先住在这里，放心，我是姚氏人，祖父现在是姚氏族长，他们不敢伤我的。”

若是姒艽敢明目张胆地伤害姚子青，那么，两城就会开战。

江芷却有些担心：“若是他们来阴的呢，到时候牵扯到你，就算我身死亦不能赎罪！”

“没事，他们进不来的。”姬南初说道，起身四处看了看，轻轻捏了一个诀，宅子上空升起一粒珠子，那泛着神光的珠子笼罩着整个宅子，布下了一层结界，就算姒艽的人找到这里，看得见宅子也进不来：“最近，你们就待在宅子里不要出门，我和阿姐每日都会来看你的。”

“好，我们不出去。”江芷知道这个小娃娃不一般，她信她。

“你不让我留下吗？”姚子青跃跃欲试，还准备大显身手呢。

“你若不归家，舅母如何放心。”姬南初自然也不能让姚眉担心，而且每日还要照看姜燮和姚广孝。

安置好江芷和香菱，两人出了宅子，果然见门口已经有差役在盯梢。

姚子青气愤不已：“这些人怎么像臭虫一样，甩都甩不掉？”

姒氏的人如何会掉以轻心，姒氏神可跟着江芷在，他们是无论使用何种手段都会把姒氏神请回去的，自然会派人日夜盯梢。

两人往巷子外面走，看见一间屋舍门外停着两辆马车，从车上下来十来个形貌昳丽的女子，俱是愁眉不展。

“二当家，‘小荷宴’到底是什么啊，大当家为何不让我们待在楼里，还只留了姒氏的姑娘。”有姑娘皱着眉问道：“有大主顾登门，大当家就把我们支开，莫不是怕便宜了我们？”

红珠有些焦躁地推开门：“行了，没事就早些歇息，大当家如此行事，自然有她的道理，若是你们不满，到时候回了楼里亲自去跟她说。”

这下，所有人都闭嘴了，大当家看起来和颜悦色的，但是姑娘们都怕她，这等子牢骚只能在红珠面前发作发作，断然是不敢闹到姒蓉跟前的。

看着姑娘们进了宅子，红珠叹了一口气，一身疲惫地靠在门柱上，本来以为有了自己的产业，这日子会好过一些，现在看来还不如待在后宅呢，若是姜通没有出事，自己跟着他回家，每日哪里有这些闲事。

这时，巷子口传来马蹄声，突然那匹马停在了红珠跟前。

“红珠！”马上坐着一醉醺醺的男子：“你怎么在这里？”

看到往日的恩客，红珠扬起笑脸：“谢公子，好久不见啊。”

谢孰歪歪扭扭地下了马：“上次我去海棠楼里找你，你说你不接客，说，说有个恩客要替你赎身，叫，叫什么来着，姜，姜什么？”

红珠无奈地伸手把他扶上马：“姜通。得了，您又在哪里喝得晕头转向的了，我和姐们在流殇街开了间莳花馆，您若是有空前来光顾。”

姬南初和姚子青在听到红珠二字时就咯噔了一下，再听到姜通的名字，两人不约而同地朝那女子看去。

红珠将谢孰扶上马，轻拍马背，待那马离开了，她转身进了宅子，关门时与南初和姚子青对视了个正着，只觉得那小娃娃长得着实好看，她轻笑点头，关上了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