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0章 混账

滂沱大雨如银河倒泻！

姜燮和姜玥从族学回来，脚上的鞋子都湿透了。

姚眉却无动于衷，她拿着镜子愁眉不展地坐在罗汉床上，唉声叹气。

姜燮换了鞋袜，又褪去了外面的大衫，在屋子里四处看了看：“娘，弟弟呢？”

姜维本来也是要上族学的，只是因为在学堂里和其他的学生拌了几句嘴就不愿意去了，就待在家里，他胆子小，也没有玩伴，只每日围着姚眉转，今日外面下着雨，竟然在正房里没有见到他的人。

姚眉看着自己的这张脸，真的就生气了，这枚妆镜竟然装不了自己的一张脸，还是镜子太小了，她啪得一声把镜子拍在桌子上，抬头看向姜燮和姜玥，又看了看旁边的沙漏：“你们怎么回来了？”

“雨太大了，噼里啪啦的，大家根本听不到先生讲课的声音，还有几处在漏雨，先生就干脆让大家早些回来了。”姜燮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，就有婢女端了热茶和茶点上来。

姜玥的脸色有些不好，自己刚回来，贴身丫鬟就得到了消息，说是爹爹给星阑院买了二十个奴隶，而她的院子里除了两个丫鬟，只有两个扫洒的婆子。爹爹还要给那个小丫头专门建个灶房，大家都是爹爹的孩子，就算他们长得不好看，差别也不至于这么大吧。

见姜玥的脸色不好，姚眉问道：“你这又是怎么了，谁又欺负你了？”

本来她不问还好，一问，姜玥的眼泪就控制不住了：“爹爹也太偏心了，以前我不知道爹爹还能这么喜欢自己的孩子，他从来都没有这样对过我们。”

爹爹严厉了一些，与母亲关系不好，平常对他们也没有好脸色，他们只当爹爹是男子，不知道怎么对孩子好，如今看看，他这是不知道吗？他明明是太知道了，昨天还带她去樊楼，今天给她买了二十个奴隶，还要给她单独建灶房，姜玥承认自己嫉妒得发狂，明明他也是自己的爹爹，为什么差距这么大。

“行了，不就是奴隶吗？你想要多少个，就从我这里调些过去。妹妹年纪小，你爹爹担心她，多给她买些奴隶也是应该的，而且她从小在外面，也不知道她的口味，单独建一个灶房又有什么关系，再说大厨房还不够你们吃的吗？”话说出口，姚眉终于体会到了姜通的感觉，姜玥完全就和她长得一模一样，小眼、塌鼻、黑皮肤，哭起来更是难看，搅得人都没有心思去安慰，只觉得烦躁。

姜玥睁着泪汪汪的眼睛，不可置信地看着姚眉：“娘亲，连你也站在她那边？”

姚眉意识到自己失态了，就算女儿长得丑，也不能嫌弃，否则不就是嫌弃自己吗？不过，她还真是有点嫌弃自己，但是不能表现出来：“好了，好了，你们有空了也多去南初屋子里玩一玩，姜维已经在那里玩了一个时辰了，让仆妇去请都不愿意回来。”

这下，不仅是姜玥，就是姜燮也惊住了：“弟弟在星阑院？”

说起这个，姚眉又要气死了：“今天要不是你弟弟，我能丢那么大的脸吗？要不是南初识大体，我这张老脸真是没地方放了。”

姜玥见母亲一口一个南初，更生气了，眼泪哗啦啦直流，不过听说母亲丢了大脸，她又想听，只能一边流泪，一边竖起了耳朵。

姜燮放下了茶杯：“出了什么事？”

“今天你弟弟跑到星阑院偷看南初，被发现自己就逃跑，摔断了牙齿，我还以为他在星阑院被欺负了，上门讨说法，没想到是你弟弟自己摔断了牙齿，你说气人不气人，我问他为什么要偷看，他说南初长得好看，昨天看得不清楚。”说起这个，姚眉又是好笑又是好气的：“不过南初那丫头真是懂事，一点都不嫌弃姜维，还替他看牙齿。你们是没看到哦，他呲这个牙齿，嘴巴里又是血又是口水，咦～～～我都嫌弃得很。”

姜燮脸上不禁露出一丝笑容：“能够得娘亲一个好字也不容易，看来南初的确不错，否则姜维也不能在星阑院待那么久。”

姜维胆小又敏感，和其他的小朋友玩从来就没有超过一刻钟，大多数都是哭着回来的，所以，他也没有什么朋友。

“我之前跟着先生学雕刻，雕了一根簪子，就当是送给南初的见面礼。”姜燮吩咐自己的童：“去我房里把簪子拿过来。”

这下，姜玥就再也忍不住了：“娘亲，你看，连哥哥都偏心啊，我一直想要那根簪子，可是哥哥就是不给我，现在竟然要给那个南初，娘亲啊，你可要为我做主啊。”

姚眉看着姜玥涕泗横流，脑袋嗡嗡地疼：“你哥哥不是说过，你不适合那根木簪子，再说木头又不值钱，娘妆台上的首饰你喜欢什么随便挑，何必非要木簪子。”

“不一样，能一样吗？”姜玥听着外面轰隆隆的雷声，恨不得就这样被雷劈死了算了，他们怎么就不明白那根簪子对她的意义呢。

姚眉也没有了耐心，女儿从回来到现在就是又哭又喊的：“你哥哥说的委婉，你非要让人把话说明白，好，那我跟你说吧，南初长得好看，就算穿一块破布也好看，所以，她戴木簪子能压得住，你呢，就要戴金戴玉，别人才不会轻视你，你戴根木头簪子，信不信，明日你去了学堂，那些人的嘲笑声就会更大。”

姜玥真的委屈死了，但是也不得不承认娘亲说得对，家中富裕，族人对她都是日日嘲讽，若是戴了木头簪子，别人还以为她家里落魄了，到时候就不是嘲讽这么简单了，只是，她还是控制不住心中的委屈，为什么，为什么都是一个爹爹，南初就长得那么好看，自己就长得丑，她抬头看向姚眉，心中怒气无处撒：“还不是因为娘亲没有红珠好看！”

这下，姚眉终于忍无可忍了，直接把手上的妆镜扔了出去：“混账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