甩了甩自己有些发昏的头,眼前的场景不再恍惚,张睿轩朝着四合院儿里边儿喊了一声儿:“妈!”
张母显然还没有收拾完耳房里的东西,全然没有听见张睿轩这一嗓子。
“妈!”张睿轩越发觉得自己头有点儿昏昏沉沉的,看样子自家亲妈没说错,估计是中暑了,“妈,你那儿有药么?”
屋里传来一阵‘乒乒乓乓’的声音。以张母的麻利劲儿是不至于和张睿轩似的碰倒东西的。唯一的解释就是张母被张睿轩这一声儿声儿,传进去还听不清楚的喊声叫烦了……
果不其然,一转身的功夫儿,张母就出现在了门口儿:“干什么,干什么?一天天的除了妈就是妈,催命的似的!”
刚想张口说自己头不舒服,他有可能是热伤风之类的,张睿轩就发现自己现在好像哪儿哪儿都舒服了,连忙赔笑:“我刚才头不舒服,现在好了,没事儿,妈我帮你收拾?”
“我看你没有什么不舒服的,单纯就是欠骂!”大概翻了一下儿屋子里的东西,张母就已经意识到有不少东西是搬不走的,至少不是张睿轩这手上心里都没数儿的应该碰的。
“得了,先走吧,回去我给你做饭去。”张母大致扫了一眼四合院儿的里里外外,确定这些老物件儿不会自己长腿儿跑了的情况下,是不会有什么火灾之类的隐患的,这才安心拉着张睿轩奔自己家走,“这里边儿东西回头再收拾的。”
有张父开来的车,回家的一路上倒也没有什么危险,张睿轩正要松下一口气来,没想到自己一看见床就往上‘躺平’的毛病,在自家亲妈这里给自己招了不少危险来。
“我这儿包点儿饺子,你要是不吃就继续在床上躺着,你要是吃呢,就请您立刻给我下来!”
张母最看不惯的就是张睿轩什么家务不做,不是趴在电脑前边儿,就是躺在手机底下这德行。之前张睿轩独居,张母还没有什么机会抓起来批评,现在到了自己的主场,该教育救命还得教育。
张睿轩爬起来的时候儿,张母已经在揪面(食雀戈)儿了,看着一边儿放着的擀面杖,张睿轩不自觉的开始手痒痒——记得小时候儿,自己可愿意管母亲要一点儿面,拿着爷爷给自己买的那小擀面杖和案板,学着母亲的样子擀来擀去。
结果显而易见,不是弄得自己和花瓜一样,被母亲一通儿数落。就是好不容易赶上过年,父母都无心骂人、打人,眼睁睁的看着张睿轩在哪儿假装儿面塑的兔儿爷……
回过神儿来的时候儿,张睿轩意识到母亲正紧紧的盯着自己和一旁的擀面杖,甚至一双眼睛都快分成两半儿用,生怕自己惦记着一边儿的干面粉,弄得满地都是。
“妈,您说过等我长大了,就让我干的。”话说完,张睿轩也不知道自己脑子是怎么抽的,明摆着自家亲妈的气场已经打开,摆明儿了不想让自己乱碰,居然还敢把这话说出来,这不是等着挨骂呢么?
所幸张母今天也没有额外的心情再折腾,只交代张睿轩好好儿看着点儿火,别让就快煮沸的水扑出来,等到水开了再把饺子放下去。
张父、张母的手都很快,没一会儿四五十个饺子就已经在盖帘儿上了。
张睿轩一如既往看得目瞪口呆,以至于完全忘记了刚才已经下进去的二十个饺子。
“哎哎哎,你倒是看着点儿火!”张父一个箭步儿冲过去,张母也适时递上一锅盖的凉水,成功在扑锅之前挽救了因为冒出来的水正‘刺刺啦啦’响着的煤气和这一锅饺子,“你这孩子,这么大了,叫你看个火都不会看!”
“要不是我和你爸看着你上半张脸像他,下半张脸像我,早都要怀疑是不是当初在医院生你的时候儿抱错孩子了!”
张父、张母别的不说,一双手算不上巧,倒也做什么都能像个样儿。
不至于和张睿轩似的,好不容易自告奋勇做顿饺子,破了三分之二不说,剩下的还有头发在里边儿,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拿头发锁的边儿呢!
“得了,您大少爷一边儿坐着去吧。”张父上下打量了一番张睿轩,恨不得没把这个讨人嫌的儿子从四合院儿接回来,“自己剥点儿蒜会吧?”
“咱们家阳台上边儿有前两天刚买的那一辫子蒜,你自己摘一头下来,洗洗,剥好了等着我们俩。”
“啊,应该……会吧。”天天点外卖,张睿轩现在可以说退化到只会吃了。
“行了,让你干点儿什么都不会干!”张母已经彻底放弃让张睿轩做事儿了,反正干什么都是添乱,“你就桌子前边儿坐着,等着吃饭吧。”
吃饭的时候儿自然是愉快的,张睿轩的嘴还是能够被饭堵住的。席间一家人难得的都静下来品尝这饺子的香味儿,也算是补上这些年没吃的‘年夜饭’了。
“哎,这醋真好吃!”
“那能不好吃么?你妈特意给你留着的,当时泡腊八儿蒜之后那个醋,知道你好这口儿。”张父极其无语的翻了个白眼儿给儿子,“就这你还气你妈呢!”
“那家里还有腊八儿蒜么?”光吃点儿醋,张睿轩还觉得不够滋味儿,脑子里还惦记着那口腊八儿蒜呢!
外卖、电商平台能够买得到的腊八儿蒜张睿轩也不是没买过,可是真就是吃不出自己家里边儿那个味儿,就像是‘复制粘贴’出来的产物,没有一点儿额外的口感。
“这个时候儿你要腊八儿蒜?”
吃完饭的张母刚才站起身来要把碗筷收拾一下儿,就听见自家儿子这么一句,当时就给气笑了,“你还吃点儿什么?这个时候儿,快端午了,你要是说想吃粽子我给你包都没问题,你想吃腊八儿蒜,你让我哪儿给你偷去?”
“啊?我看网上不是都有卖的么?去年月饼节,呸呸呸,去年中秋嗯时候儿我自己还买了呢!”
张母没有心情再搭理这个无可救药的儿子了,转身把自己和爱人的碗筷都到了厨房的洗碗机里,站回来到饭桌儿面前:“你还吃不吃了,不吃我就收拾了!”
“不是,我吃,我吃……”尽管已经有两三年没有被母亲这么‘居高临下’的催着了,但骨子里被培养出来的习惯还是没有改的,张睿轩赶紧三两口把盘子里的饺子给扒拉清楚了。
张母再次走到厨房里,开始锅碗儿瓢盆儿的一通儿收拾,‘叮叮当当’的刷锅声儿要说不是故意给张睿轩听的,那真都没有人信。
父子两个谁也没有离开饭桌儿,沉默了半晌儿之后,张父见自家媳妇儿应该短时间不会立刻出现,这才趁机开始教育起儿子来:“你刚才那不是纯属儿惹你妈生气么?”
“这腊八儿蒜都是腊八儿准备起来,为了年夜饭上的饺子准备的,到那个时候儿吃起来是刚刚好。过了这个时候儿,谁没事儿还做腊八儿蒜啊?”
“再说了,你要知道这蒜是伤肝的,对眼睛也不好。”张父指指张睿轩面前卫生纸上边儿的字,“这么老近你都看不清楚,还天天吃那么多蒜,不是自己没病找病么?”
“更何况了,这蒜本身就是热性的,你到了春天再吃蒜,本身就是动肝火的时候儿,肝阳上亢,你不头疼谁头疼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