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妈,是我。”
“你谁啊,哪家的孩子,大晚上在我门口叫什么呢。”
她这么一说又来气了,也不说话,想掉头就走,但是大晚上的,这去哪啊,不行,我只能坐在门口,等了好久,后面她还是开门了。
“进来吧。”她看到门口的我,脸上没有神色,说道。
租的房子也不是之前的小仓了,我走进了屋,现在的房子比之前的大得多,四面方方正正的高墙,有厨房有厕所,好几个房间。
我还没说话,她就讥笑道,“不是挺厉害吗。”
“你看看你什么样子,屁大点人,没什么本事,脾气还不小。”我妈用手指着我骂道。
我的手攥得很紧,但是还是不敢动手,她又说,“不读就自己去找活,赚钱去。”说完她丢给了我一把钥匙,啪的一下回到自己房间关上了门。
唉,第二天一早我就出去了,找活,一开始我也不知道干什么,就去饭店里面问,问他们招不招人,他们问我多少岁,我说16,他们马上就把我赶了出去,如此往复,几次之后我学会了,我张口就是刚成年,如果再问身份证那就是没带。
就这样,我成功拿下了我的第一个工作,一个快餐店后厨刷碗。
第一个月给了我六百块钱,虽然很累,但是我特别高兴,我买了很多东西回去,但是我妈不冷不热的,她问我一个月干下来如何,我说不累,她问我想不想读,我说不想。
刷碗,切菜,之后厨房的很多工作我都干过了,后面物价上去了,我看别人都在涨工资,就我这个老板咬死了五百块钱,他说再多就亏了,于是工作一年之后我就辞掉了,因为工资低。
“来不来我这,我找工头商量一下。”
“可以。”
就这样,我跟着我妈去了工地,但是干了几个月之后我就不干了,因为真的受不了,特别是夏天,工地那都是钢筋水泥的,太阳直射在人的身上,白天晒得个通红,晚上工地也闷热得睡不着。
从手臂到肩膀都是伤,手指头流血的次数都数不胜数,这个时候我才意识到他们用来养我的工资背后,是数不尽的苦,是滴不尽的汗水,之后我对她的脾气小了很多。
后面我去做销售,卖电话卡,大热天的在街头巷尾找目标,推销是个耐力活,我从一开始挣不到什么钱甚至倒贴,后面勉强挣钱,再后来,能赚上千块,我觉得自己还挺厉害。
有一次晚上同事带我去ktv唱歌,第一次到这种娱乐场所的时候,我很兴奋,门口站着的两个女孩子穿得特别少,声音诱人,说话好听,同事在我耳边悄悄说了些话,我十分震惊。
那晚上我只记得是我人生中第一次过千的消费。
之后我也愈发的想赚钱,又换了工作,在酒吧做销售,因为长得帅气,的确受到了很多照顾,收入也稳定在一月几千块钱,但是就在一切都感觉变好的时候,生活总是充满意外。
我记得那年北京举办奥运会,举国欢腾,虽然我没读过多少,但是我也十分高兴,下了班跟母亲在出租房里面一起看电视,看比赛。
突然,我的母亲面色难受,她说她喘不过来气,很快就倒下了,我赶紧打车把她送到医院,经过一系列的检查,医生把我喊出来,说这是尘肺,简单来说就是肺的一种疾病。
“很严重吗。”我小心翼翼地问医生。
“二期,她什么工作。”
“工地。”
医生
听完摇摇头,斩钉截铁地说,“这班最好是不要继续了,对她的身体伤害很大。”
面对意思我就知道点头,晚上把母亲送回去,我不让她工作,她说她没事,我拗不过她,而且现在看起来感觉也还好,心想就没事,就让她继续工作,直到我后面接到一个电话,说我母亲在工地晕倒了,现在已经送去了医院,我连忙赶过去。
过去就是交钱,一项又一项的检查,直接榨干了我的口袋,母亲醒了问我怎么回事,我不知道怎么说,就说她生病了,暂时不能工作,她为了节约钱,没住几天院就说想走,如果不是我拦着我,她肯定是不会在医院多待一天的。
整整养了在医院养了半个月,我才发现我的钱不够了,但是被办法啊,借,到处借钱,同事借,上司借,最后把目标放在我的客户身上。
别看我没读多少,可是来酒吧这种地方的人,又有几个看你读了多少,我只要坐在那,基本都是有女人来跟我搭讪的,我平时对她们就想对顾客一样,我知道什么能做,什么不能,我也从来没问他们要过一分钱。
但是那会我钱实在是顶不住了,我想买个好点的呼吸机给我母亲,几千块钱,我真的没有办法,只能从那些女人的身上榨,说出来真是可笑,我一个男的,居然沦落到靠女人吃饭。
当我把呼吸机送到我妈的床边的时候,她很惊讶,问我多少钱,我说千来块钱,其实那玩意怎么可能这么便宜,是我几千块钱买下来的。
“真好,我儿子能赚钱了。”母亲笑着看我,她好像很欣慰。
“但是你这样的作息是很伤身体的,而且夜场,肯定免不了喝酒吧,喝酒多了也伤人,可以的话,还是换一个工作吧。”
“还是身体重要。”她叹了口气,好像很累,然后躺在床上愣愣地看着天花板。
我又何尝不知道,每次工作到凌晨穿过街道,看着一些疯男疯女,我再看看我自己,好像也是差不多的,唯一的区别就是他们醉了,我没醉。
这个病,养是不可能养好的,不加重就是运气好,但是人生往往是没有这么多幸运的,我母亲还是病重了。
要换肺,五十万!
不换,那就拖着,等死。
……
林福祥见李晟要走,便追了出来,让李晟细说,李晟看着林福祥,这男人头发都半白了,好像跟那个逝去的男人也有些相似,如果他没死,应该也差不多的样子,不,肯定没这么斯,因为他爹不戴眼镜,而且头发可能白得更多一些。
他愣了好一会,欲言又止,最后叹了口气,他走到柜台那里要了两瓶酒,把林福祥拉到角落的位置上述说了他的往事,最后问林福祥。
“是你的话,你怎么选。”李晟盯着林福祥,等待着他的答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