高大将军展现了一把飞将军的绝技,也把唐邓精锐卖的干干净净,整个山南东道慌成了狗,此时急需一位德高望重的老臣去安稳民心,比如老袁,无论资历还是名气都没问题。
杨舍人不合适的原因有很多,第一,从安西回来不到两年,对大唐不够了解,第二,太年轻没有足够的经验,也没有服众的资历,第三,安西军才成军没几天,这种军队上阵凶多吉少,若再败可就彻底丢脸到家了,第四,总督一方兵马需位高权重,至少要从三品,杨舍人二十出头,难道让他二十多岁干到三品?第五,此人性情桀骜,去了山南天高皇帝远,还不得反了天?第六,此人赤发,独领一军是不是合适还需商榷……
最后有人提出,是不是可以让老袁任节度使,杨舍人任兵马使率安西军同行,这不就两全其美了嘛,既有老臣镇场子,又有兵将可用,老李一时有些意动。
节度使官职品阶不一样,大的管十几个州,要正三品甚至二品才行,小的像唐邓这种只有三个州,从三品或者再低点也行,烦了一直以来谋划的就是唐邓节度使,两者差距太大了。
节度使乃是一镇总管,所有事都能一言而决,大哥级人物。若做个兵马使,事事都得请示,调动兵马粮草民夫等都要看人脸色,就是个小弟打手。(关于节度使的权力,友可以理解为小国王,辖区内随便玩,随便杀)
老袁官声不错,烦了对他也没意见,问题是这老爷子是个纯人,当年讨伐刘辟,大顺风他都不敢上,如今都六十八了,若去了唐邓,必定一心求稳,有他在头上压着,自己去了那里只能守城。
可吴元济脑子进水都不会进攻唐州,魏博田弘正的儿子田布已经率八千步军到达行营,一千沙坨骑兵也已经赶到军中,北边那么大压力,他怎么可能再去打唐州。
烦了急得打转,自己回来不到两年,根基浅人脉窄,关键时候帮场的人少。这个节骨眼上最重要的是加筹码,在屋里绕了半天圈子,一拍巴掌,咬牙道:“李正!找官媒来!”。
没办法了,跟潇潇的事虽然传的沸沸扬扬,但一直没走程序,老武的人不好下场。之前还大言不惭的说不靠婆娘,没想到打脸来的真快……
媒婆回来的很快,武家有意结亲。
注意,是有意结亲,不是答应结亲,这是程序问题,当然不可能一口答应,只能让她明天再去。
第二天回来又答复,家女年幼,不忍早嫁。
武潇潇一个出了名的老姑娘,老武也有脸说的出口,可是没办法,就这套路,只能让媒婆再去。
第三天终于带回了好消息,武家答应了。
“明天去纳彩”。
媒婆一愣,“郎君,太急了吧,需等几天”,哪有这样的,一点都不矜持。
烦了懒得跟她扯,我特么都火上房了还矜持个鬼,“做你的事,找管家去拿钱”。
纳彩是娶媳妇正式流程的第一步,媒婆带礼物上门,只要收下礼物,便代表女方初步答应这门亲事。
然后是第二步问名,也是媒婆出面问女方的身体情况,容貌,身份,嫁妆,以及生辰八字。
若八字合适,便是第三步纳吉,这就比较正式了,男方派出有地位的人出面,正式送去彩礼和通婚,女方回赠礼物并送答婚。(婚拥有法律效力,悔婚要受法律制裁)。再往后就是纳征,请期,以及亲迎,这便是娶婆娘的全部流程。
只要开始程序,不管到哪一步,豪门大户没有反悔的说法,否则就不是丢脸而是被羞辱,要直接结仇的。也就是说,从明天起烦了便是正式的武家女婿,就算老武不方便出面,他的小弟也会出面帮自己人说话。
就在潇潇她娘亲自接待媒婆的时候,烦了收到一个坏消息,朝廷明天将正式讨论老袁的任命问题,像他这种官声好的老臣,是不会有人反对的,因为他的门生故吏和好友一大堆,谁反对就会得罪许多人。
烦了再也坐不住了,再等下去就彻底没指望了,跑到少阳院找到表弟:“派人把裴相请来,就说有急事!”。
表弟很给力,立刻便派人去了,“哥,你找他干嘛?”。
烦了坐在椅子上沉吟许久,最后叹道:“兄弟,这事儿如果不成,我准备辞官”。
李恒大惊,瞪大眼睛道:“哥,这……这从何说起?”。
烦了摇摇头没说话,这次若是争不到,大唐就要在淮西耗尽力气,自己没有战功加持,就没有足够的话语权,不经过战火锤炼,就不会有安西军的军威,没有雄兵震慑朝廷就不敢有大动作,藩镇就永远都是藩镇,就只能眼看着大唐滑向深渊……
裴度匆匆赶了过来,这还是太子第一次召见他,一丝不苟的行礼,“太子殿下,召臣来有事?”。
李恒边走边道:“裴相随我来”,二人一前一后去到后院西侧小楼,“裴相请上楼”。
裴度狐疑的上楼,烦了早等在那里,拱手道:“是下官请裴相来”。
裴度点点头,皇帝向他说过,他大概猜到烦了的目的,只是没想到烦了竟然通过太子把自己叫来,看来二人关系确实不一般。
烦了伸手示意他去看那副淮西沙盘,山川河流尽收眼底,二人看了一阵,裴度道:“舍人有话请说”。
烦了点点头,问道:“下官想问,裴相是打算耗死吴元济还是想耗死大唐?”。
裴度是主持淮西战事的宰辅,这话质问的很不客气,等于指着鼻子骂他无能。宰相有宰相的气度,他并没生气却也没回答,因为他知道话还没说完。
烦了眼睛仍看着沙盘,说道:“裴相,不能再这么打下去了,袁滋若是去了唐邓,西路将毫无威胁,靠李光颜和乌重胤两部往南推,等把元济耗垮,大唐也没了半条命。
如今淄青成德反相已现,幽州首鼠两端,韩弘阳奉阴违,魏博田氏也并非万无一失,若是朝廷疲惫之时诸镇四起,大唐危矣,到时裴相就是千古罪人!”。
裴度脸色也不好看,这正是他最担心的,淮西之战打到第三个年头,一座县城都没能打下来,各路兵马各怀怪胎,听话的又败多胜少,这场仗看不到尽头,朝廷却被拖的筋疲力竭,百姓怨声载道。
河北诸镇本就割据已久,李师道和王承宗连刺杀宰相的事都做了,为了淮西也只能先忍着,韩弘明摆着拥兵自重,什么时候搞事都不一定,如今的河北就靠魏博田弘正在镇着,他那里若有个什么意外,河北立刻就得大乱,朝廷要兵没兵,要粮没粮,一夜回到解放前。
作为主持战事的宰相,他的压力是最大的,打,看不到希望,退兵,一切努力全部白费。
“此地只你我二人,舍人大可畅所欲言”。
烦了抬头道:“下官以为,裴相应该去淮西行营!”。
“去了行营又如何?”。
烦了认真的道:“裴相去行营,安西军去擒元济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