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战争,说白了就是杀人,有的人带领军队战无不胜,杀人盈野,最后却被称为杀人魔王,搞得天怒人怨众叛亲离,还留下千古骂名。
有的人带兵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光彩战绩,甚至被人追着屁股砍,却被后人奉为一代名将,享受世人夸赞。
因为战争不仅是杀人,还是政治的延续,只知道乱砍乱杀是不行的,要在合适的时间打合适的仗,杀掉合适的人承受合适的损失,最终达到战略目的”。
在去往长清的马车上,烦了闲着没事,给瑶儿说他近些天刚领悟到的道理。
在摇晃的马车上写字不容易,瑶儿有些狼狈,可她还是努力的在记,先大概写下来,等晚上再认真的抄一遍。
烦了笑道:“你记这些干嘛?”。
蒲瑶儿认真的道:“郎君的学问高深,奴家不懂,但要记下来……”。
“记下来做什么?”。
蒲瑶儿低声道:“将来让孩子学……”。
烦了以手抚额,还真是用意深远,这傻女人时刻不忘自己身份,妻所生为嫡出,妾生的孩子叫庶出,一字之差,天壤之别。
嫡出的孩子天然高贵,拥有继承家产,爵位和恩荫官职的优先权,当然也拥有最好的教育资源。蒲瑶儿很清楚,现在这种日子不会太久,无论是月儿来还是将来回京,她都得靠边站,即使有独处的机会,烦了也未必有心情说这些,所以要抓住机会记下学问,将来拿给自己的孩子学习。
“这些东西不是孩子学的”。
蒲瑶儿挪过去挨着,把他的手放到自己怀里,“孩子会长大的,郎君也说一些简单的学问……”。
烦了轻叹一口气,看似荒诞,却绝对符合国人传统,换了别人在这里一样会这么做,还可能做的更过分。
这块土地上的人,恨不得用自己的血供奉先人,把骨髓砸出来留给后人,千百年来他们就是这样做的。
看他不说话,蒲瑶儿讨好道:“要不郎君再讲一些,说说眼下战事”。
烦了无奈摇头,继续说道:“淄青之战打到现在,李师道已经没有翻盘的机会,结束战争却不能急躁。
如果此时边关有警,或者有别的节度使要叛乱,或者粮草短缺等有需要尽快结束战争的情况,那么就要按原计划,两路会师于郓州城下,付出一些代价,破城平乱。
若没有那些干扰,淄青之战就不能结束的太快,要用这次难得的机会,让军中将校士卒多加磨练,实战打一场,哪怕是再轻松的厮杀也顶的上校场操练十场。
若是急攻郓州,不仅要多损士卒,还要伤郓州元气。不急攻打,先经营济州,让郓州及淄青和魏博等百姓看到归附朝廷的好处,瓦解其军心。若等到攻下郓州,朝廷必派官吏,两税新制,施行无期……”。
郓州已是一块死地,别说李师道这种渣渣,就是换个大神来都无力翻盘,除了实力太弱,郓州最大的危机是军心和民心涣散,面临朝廷围剿,再加上戏班子在乡下演了那么久大戏,已是在崩溃的边缘。
不着急进兵,让安西军多练兵,也让济州成为一块招牌,还要等老李派来的人,所以他趁这个空闲走一趟长清县。
打出旗牌,显示仪仗威严,催促齐州淄州和青密莱登等州归附朝廷,不给李师道留下一丝机会。
这次出行本来很轻松,带着蒲瑶儿也无所谓,只是没想到,蒲瑶儿突然变身抄匠,施展各种美人计让他说带兵心得。
好不容易到了长清,派了人去给两州刺史传信,正要放松一下心情,瑶儿却黯然道:“奴家所生孩儿,亦是郎君骨血,将来回了京,府中规矩森严,郎君公务繁忙,哪还有空闲教导?若不能留下兵,孩儿恐怕……”。
“打住!”,烦了越听越不对劲,哭笑不得道:“你这想象力也太丰富了,谁告诉你的府中规矩森严?咱们家里没有那么多规矩,孩子不管嫡出庶出,我都会用心教导的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