宗族闹事在大唐不稀奇,但邓州并没有发生,随着各项政令推行,地主士绅还都很配合,除了安西军的军威震慑,有一个重要原因是政令中有一条官员纳粮,虽然只纳一半,但这无疑开了先河,官老爷都纳粮了,咱们哪有闹事的资格?
随着一大批没地的人离开重建家园,佃租随即下落,地价也开始下跌。
杨老大一番大杀特杀,又在李德裕,老牛和元白等人的共同努力下,邓州官场焕然一新,撤掉关卡后所有进入邓州的商贾只一次缴纳三十分之一的税,除此之外不用再交一钱,安西商号在迅速壮大,襄州的商贾也赶了过来,市面上肉眼可见的变得繁荣。
安西军按部就班的操练调动,没有发生一起扰民的事,百姓的胆子慢慢变大,见到巡逻马军的时候不再躲进沟里,然后一传十十传百,越来越多的人知道了,原来安西军不一样,他们不欺负百姓,买东西给钱,价钱还很公道。
有商州的消息传来,安西军路过时就是这样的,谁的东西都没拿,商号的人嗤之以鼻,俺们安西兵从来不欺负小民,这有什么稀奇?
进入八月,烦了收到了北路军的战报,裴度来到军前,韩弘终于挺不住了,派儿子韩公武带八千人向郾城进军,拿下两个没人的堡寨,到达郾城以东五十里,也算靠近了战场。
李光颜与乌重胤攻下淮西重要据点凌云栅,后又拔掉石越两栅,然后分兵立寨,乌重胤率军一万五千威胁郾城西侧,李光颜及数道兵马两万三千在正北,而郾城附近有淮西军主力,从兵力对比看,朝廷算稍占上风。
东路李通部奉命进兵,半个月拔掉六寨,逼近光州。
正当裴度信心满满之时,南路却传来噩耗,岳鄂团练军攻申州,本来都攻进城了,却被申州人一波反冲锋给打的溃败,岳鄂军损失惨重,还把前边打下的地盘全吐了出去。
南路惨败瞬间使双方士气逆转,兵力薄弱的李通唯恐有失,只能放弃刚到手的六寨,撤回到原来位置,韩公武再次观望不前,对命令各种拖延,而李光颜和乌重胤部因前边打的有点凶正在休整积攒粮草,至少半月后才能出兵。
裴度给烦了的信中嘱咐,不要着急进兵,等北路取得战果,吴元济必定要抽调兵马,那时你再出兵。
他的意思烦了明白,安西军刚成军,总兵力只有六千,唐州去蔡州有两条路,一条从慈丘出发经过坚固的城栅,墙高兵悍,人称铁城。另一条从桐柏出发,要攻打坚固的郎山县,还要面对申州方向的夹击。
无论走哪条路,强行攻打都不容易,所以裴度嘱咐他别着急,等北路有结果再进兵。
其实裴度不让西路进兵还有一个原因,那就是南路刚大败,西路已经败了两回,无论如何不能再败第三回了,否则将对军心士气造成沉重打击,而且安西军作为淮西战场唯一的朝廷直属军队,象征意味很重。
将战报递给旭子,他看完后皱眉道:“怎么会如此艰难的?”。
烦了摇摇头,苦笑道:“谁知道呢”。
这个问题他们始终没想明白,淮西满打满算就三个州,光申二州历来穷苦人口不多,三州加一起最多也就二十几万人口,真正的有甲精锐能有两万都算顶天了,四面围着打了两年竟然毫无进展,不知道是淮西兵强悍,还是各路兵马烂的掉渣。
“还真有点心里没底,淮西兵若真的个个悍勇,咱们还真不好办”,
旭子也有些忧虑,“邓州人说淮西兵跟野兽一样凶猛,咱们军中雏子多,真得小心点”。
烦了越想越不放心,淮西兵战力应该不差,自己这边却一大半是雏子,光说擒元济,想打铁自身不够硬,到时候让元济给擒住可就热闹了。
“胡子和鲁豹差不多该到地方了,给他们发急递,不许出战。
“不行,我得去看看”,这事听别人说没用,敌人战力到底如何得自己试过才知道。
旭子道:“我也去!”。
烦了思索片刻,说道:“这样,咱俩每人带一营马军和一营步军,我去慈丘找胡子,你去桐柏找鲁豹,让勇子和小二他们在邓州住些日子再走”。
旭子点头道:“行!,咱俩先去试试再说!”。
八月初三,烦了带一营马军和一营步军出发赶往慈丘县,全程约三百七十里。
“马军三天,步军五天,到不了的自己领军法!”。现在天气不热了,又经过前边的行军有了经验,这次不能再吊儿郎当了。
烦了和旭子带兵出发的时候,胡子已经到慈丘县两天,县令很给面子,不光安排的营地和吃喝很周全,还亲自带人来劳军,不过他也提出一个请求。
“将军,救我慈丘百姓性命……”。
慈丘东边原来有座营寨,上次兵败时被毁掉,如今县城还有三百多步卒和几百壮丁,可他们不敢出去。淮西兵没来打县城,却时常跑过界抢劫杀人,东边几个村落很不好过。
胡子犯难道,“没有将令,不能随便出击”,来的时候烦了再三嘱咐不让打。
那县令哀求道:“不用过界,将军只把捉生军赶走就行”。
所谓捉生军,是淮西军中一个特殊的单位,以小股的形式跑到对面抓人,听上去有点像斥候,其实根本不是一回事,他们抓的不是军人,而是普通男女,当然了也顺便抢劫。